蒙湘的事解决完了，让凌绮罗挂心的，就只剩下龙宁了。 龙宁上次被无为道人所伤，鬼气泄了小半儿，凌绮罗先把它收在小羊玩偶里，后来又偷偷把它放入圆湖，半个月才恢复好。 现在的龙宁，正抓紧时间在圆湖里修炼，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功力提高一层。 那边，凌绮罗稳着白羽霜，不时给她一些关于风水、运势方面的建议。白羽霜用了觉得有效，就对凌绮罗越发敬服，发自内心地想要结交凌绮罗这个朋友。 某晚，凌绮罗和薄棠趁夜深人静，一起来到圆湖边。 龙宁感知到他们的特意释放出来的气息，很快就从水中冒头，游到岸边来。 “花魂大人，橙子姐姐。”它亲热地叫着，语气比之前熟络多了。 凌绮罗一向怜惜它早夭又被骗，和它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柔和，“龙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回白羽霜身边吗？” 龙宁低头想了想，小声道：“我现在不想回去……我太弱了，做的动作太明显，那个人很容易觉察到。我想，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强……” 凌绮罗点点头，龙宁有这般上进的心，总的来说是好的。 薄棠轻抚着她的肩膀，眼睛却看向龙宁，说的话让人让鬼都觉得心惊。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须记住，鬼魂之态存世，是有时间限制的。自寻风救你开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即便你的魂魄现在补全了，仍受天道约束，不可久留于人世。” 鬼本来就该魂归地府，等着重新投胎。 龙宁当初被白羽霜折磨得有点儿惨，差点魂飞魄散，是入不了轮回的。寻风救了它，委托群主花魂替它找一处聚阴之地休养，这才让它慢慢养全了三魂七魄。 可是人间阳气重，鬼魂承受不了，若是一直待在阴秽之地，又非常容易滋生戾气和阴鸷，渐渐迷失本性，变成凶魂厉鬼……所以，大约算来，一条鬼魂若没有进入轮回而滞留人间，它存活的极限是三年。 三年之后，要么被阳气所逼而消散，要么化成了厉鬼。即便是成了后者，也不可能安生存活下去的，这世上还有修道者高人，不会放任厉鬼作恶而不管。厉鬼一旦被捉，等待它们的便是魂飞魄散。 薄棠活了那么多年，对妖道鬼道都所知甚多，他这个时候说出这一番话来，并不是逼迫龙宁，而是怕它不懂，错过了报仇期限。 龙宁慢慢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它的表情，虽然它只是一团人形的白雾，本来也看不清。 但凌绮罗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它在难过。 她拉拉薄棠的手，眨眼看着他。薄棠明白她的意思，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凌绮罗是想让薄棠想法子，引龙宁入鬼道修炼。 根据上古修仙志记载，古时修道者如过江之鲫，不仅仅是人，像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等也能成精成怪，鬼魂不愿投胎而修炼的，也不稀罕。 虽然说鬼魂的修炼比较苛刻，但却是见成效最快的，威力也比同一境界的修士高，因此记载上说有一段时期，很多人都是先自杀再修炼。 凌绮罗想到薄棠已经活了成千上万年，说不定就经历过这样一个时期，即便他不是修炼鬼道的，但多少肯定知道一些此道的修炼法门。所以，她想让薄棠帮帮龙宁。 凌绮罗很舍不得龙宁，即便龙宁将来顺利完成了报仇，了无牵挂要去了，她也舍不得。 看薄棠摇头，她委屈地问：“为什么呀？” 薄棠本不想在龙宁面前说这件事，但看小狐狸不解，只好叹气道：“没有功法，没有环境，鬼魂修炼早已成了传说。” 修仙志中记载的，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了。那时天地间灵气充沛，修炼毫不费力，所以出现了大量精怪，可现在的环境，绝不可能让动物修炼成妖。 远的不说，薄棠自己，狐奶奶、花卿，这些都是上了千年的大妖；而凌绮罗、孙翔、白金、阿林等几个，最晚也是三百年前渡劫成人的。薄棠认真想了想，近年修炼成人的妖，他所知道的，唯有香猫善湛。 凌绮罗听他提到“环境”、“功法”，顿时泄了气，明白了他的意思。 薄棠看向垂着头的龙宁，沉声道：“龙宁，此事你必须早作打算。如有需要，我和你橙子姐姐都会帮你的。” 龙宁终于抬头，却倔强地摇了摇，“不，我要自己报仇。花魂大人，你说的其实我懂……我也没有要贪心修炼，只想让自己更强一些，让那些小动作看起来更合理，不让人怀疑……” 凌绮罗点头，白羽霜之所以会察觉不对劲，就是因为龙宁搞的动作太突兀了。说实话，这不是修炼的实力问题，而是情商的事。 龙宁和白金很相似，就是两人都不太懂人情世故，不了解人心的弯弯绕绕。不能对准白羽霜性子中本有的弱点出手，反而在她引以为傲的涵养方面下手，怎么可能不引起她的警觉。 这道理凌绮罗懂，但她不知道龙宁是否能理解。不过……想到白金，凌绮罗突然笑了。 她让白金多学学说话之道，提高情商，是时候检验白金的学习成果了。如果效果不错，让白金来教教龙宁，怎样自然而然地得罪人。 “小龙宁，这件事姐姐心里有谱了，你先修炼着，过两天我给你请个师父。” 凌绮罗胸有成竹地对龙宁说，先让白金来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她就亲自教！ 暗地里阴人，凌绮罗觉得不说自己多么厉害吧，至少还是比白金、龙宁强很多的。 龙宁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它知道橙子姐姐不会骗它，更不会害它。 薄棠看它兴致还是不高，又说了几句安抚它的话，龙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以免花魂大人和橙子姐姐担忧。 等薄棠和凌绮罗走后，龙宁一只鬼浮在水面上，陷入深思，久久不能回神。 最多三年……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半了，自己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要抓紧了。 倘若三年之期到了，不说别人，怕是花魂大人都不能容留自己还存于这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