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睿习惯于隐忍,以及克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想要守护什么,就不能泄露什么。
尤其是带有特殊感情的心思。
立心出事的时候,他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吓得寸步难移。
当她倒下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团团掩盖起来的心,好似被她的身影砸得支离破碎。
那一刻他很难过,难过得只能无声地痛呼着。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求她不要出事,不要消失,千万不要
哪怕再虔诚的祈祷,也无力反抗厄运的豪夺。
那一瞬间,他发了疯似的嫉妒林运,嫉妒林运能为她毫不掩饰地暴走。
当林运异能暴乱的时候,他内心控制不住地祈求林运能就此陨落,这样她就不会孤单了。
因为她看向林运时,眼睛特别的明亮,如同她在婚礼上说的话,爱一人是瞒不住的,即使心瞒住了,眼里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喜爱。
那么她呢,可曾发现过他眼里的喜爱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自己是没有机会知道了。
当时站在高墙上的他,满心都在盼望着林运快点死去陪她,却在看到林运怀里安静地躺着的孩子后,他猛地清醒过来,恨透了自己的卑劣心思。
那个孩子是她的骨肉,是她不惜以命相博的宝贝,而他在城墙上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林运再不收住异能,很容易引起自爆,进而爆发的剧烈伤害会直接带走那个孩子
这是他所不能接受之事,那个孩子绝不能出事。
即便是要他豁出性命,那个孩子也绝不能出任何事
待他冲下去的时候,刚好和金源遇上,互相对视一眼后,发现二人对双方的目的都很清楚,使得他们的目的地,自然而然地也在一块。
虽然金源趁机击晕了林运,但是他没打算扶住林运。
因为他还计较着林运没有陪她同生共死,而且他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她的孩子。
怎料林运处于昏睡的状态,还把孩子护得牢牢地不松手,外人休想动弹半分,他心里着急也无可奈何,只能与金源合力去带走这一大一小。
从战场上离开后,躺在病床上没有动静的林运,仍旧将怀里的孩子抱得牢固,如似快要溺亡的人,正死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齐睿实在没办法先其他人一步将孩子给抱出来,便只能退居幕后地看着她赶来的亲朋好友们在那想法子。
那时他看着林运躺在病床上陷入沉睡中,已然被北方基地里的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如果林大基地长仍旧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只怕醒来之日会遥遥无期,家属这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齐睿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希望林运快点醒过来了。
可能是他不想林运在地底下,也比他先遇到她吧。
当晚他坐在城墙上,思考了很久。
举目望着皑皑白雪覆满天地间,一直在想着他要是纵身跳下去,会不会和意外死在这里的她,打个照面呢。
这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隔天,齐睿浑身冰凉,像是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般,落座在北方基地的庆功宴时,溢出的寒气冷不丁地激得沐宇颤了颤。
当时沐宇正喝着酒,措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后,他抬起手边擦着鼻子,边转头看向坐到他身旁的齐睿。
那满头白发模样的齐睿,惹得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禁疑惑地问道:“昨天的时候,我看你的头发还挺黑,怎么一大早的就去染了个新发色”
齐睿笑而不答,对于沐宇的发问,只是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和摇摇头。
沐宇剑眉竖起,眼里显露着紧张,试探道:“好兄弟,你可别和我说是一夜白头啊,这事太玄乎了我不信”
齐睿仍旧笑而不语。
沐宇虽得不到回应,但心底却隐隐猜到了答案。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现场却因为立老爷子的突然晕倒而陷入混乱中,他看到齐睿想也不想地直接冲到最前线。
沐宇呆看着齐睿的背影,他握着酒杯的手,顿时用力攥紧。
那裂开来的碎玻璃,虽片片割伤了他的掌心,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原来,原来果然如此。
数年后,身为独子的沐宇,拗不过他爸妈以死相逼的催婚,终是娶了门当户对的姑娘家。
婚礼当天,他喝得醉醺醺,一步三摇地在新娘子的搀扶中走去敬酒。
待他快要行至齐睿那桌时,忽见齐睿眉目温软地为一个孩子剥虾壳,隐隐看着像是林运对待立心的样子。
沐宇不由地顿住脚步,他和齐睿相识多年,在他印象中的齐睿,并不是特别的喜欢孩子。
这可能是齐睿在幼时被欺负过,留下的童年阴影。
因为齐睿小时候的身子骨较弱,再加上家里孩子多得也不缺他一个人,而且他在自家的孩子圈里还不讨喜,以至于他被家族以养病为由送到了国外。
这相当于是变相的放逐了。
幼年期的齐睿在国外,没少被那些毛孩子欺负。
沐宇时常感叹着,得亏有他在身边帮衬,不然齐睿都不好过
咳即使他的帮忙,常常是在帮倒忙,但他绝非故意,只是好心办坏事了。
嗐呀,那些倒霉事不提也罢,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