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去后仲宁顿了下。
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太笼统。
寻常人打听消息怎么着也得把对方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哪有像他这样的只给了一个姓氏,外加一点边边角角,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消息呢!
想着,仲宁看了眼燕绾,又补充了两句:“他们家留下的那个女孩叫江豆,因为家中没有其他长辈,后来就被她姑祖母带回家了,是这样吧?”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也有些不太确定的。
“江豆后来被她姑祖母托付给了我娘亲,如今是在燕府之中。”
燕绾又添了一句。
本以为不会有回复,没想到福伯竟说他有些映像。
“我知道的那个江家,和你们说的人家还是有些不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想要打听的那个。”
燕绾揪住谢忱的衣袖,说:“你先说说看吧……”
她说给仲宁听的那些东西,本来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是真是假都还不能确定。说不定福伯要说的那户人家,就是她想找的那个呢!
跟着仲宁他们过来的下人们,已经眼疾手快的从屋中端来了桌椅,连带着茶水点心也都奉了上来。
见燕绾等人落座后,福伯才坐回自己的躺椅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目,他眯了眯眼睛,回忆了许久才接着往下说。
“咱们林府是在……”
他才刚开了个头,燕绾那边就有些坐不住了。
小姑娘拽了拽谢忱的衣袖,“为什么是林府呀!仲宁他难道不是姓仲的吗?”
相识近十年,她一直都以为仲宁就是姓仲的。
谢忱本来还没有注意到这点小细节,被燕绾一问,他也有些迷惑了。
记忆中,仲宁初时自报家门时就只说他叫仲宁,也没有说过他是姓林的。而且后来那么多年中,仲宁身边的人要么叫他少爷,要么叫他宁少爷,这般想来,他还真的说不好仲宁的姓氏到底是什么了。
被两人齐齐盯着,仲宁不好继续保持沉默。
他解释道:“我本来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名没姓。小时候在街边跟野狗抢食的时候,被我师娘瞧见了,她便央着我师父收下我做弟子。我师父姓林,这处宅子从前是他的,虽然后来被送给了我,但我也没改过宅子,所以福伯才说这处是林府。”
气氛忽然凝滞下来。
燕绾的本意并非是打听仲宁的过去,现在听了,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她求救的看向谢忱。
谢忱也有些懵。
或许是因为他们认识仲宁的时候,仲宁已经被他师父收养有一段时间,从前养成的坏习惯被尽数改正,外人根本看不出他过往的那些经历。因此他刚刚说自己曾和野狗抢食,才让燕绾和谢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仲宁作为当事人,对从前的事情都能一笑了之。
反倒是初次听闻他过往的燕绾和谢忱是一直放心不下的。
“对不起……”
燕绾在仲宁看过来时,下意识的道着歉,脸上也露出难过的神色来。
这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仲宁笑了下:“你又没做错什么,哪里就需要说对不起了。”
“福伯接着往下说吧!等会儿天就黑了,这丫头还得回家呢!”
燕绾是不大喜欢和仲宁打交道的,可看着他现在笑着的模样,情绪莫名的就低落下去。
身旁的谢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仲宁现在好着呢,从前的事在他眼里或许都不值一提,绾绾不必太难过。”
福伯已经继续往下说了。
“从前街尾那里就有一户姓江的人家,夫妻两个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家也算是小有资产,往府上买了不少丫鬟,可几年过去后,府上还是未曾添丁。”
“如是这般又过去了几年,他们就从别处收养了一个孩子,谁知收养的孩子才到家没两日,江夫人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初时因着不知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他们对那个收养来的孩子,态度未曾变化太多。只是等江夫人把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后,他们收养的那孩子就再没了消息。”
没了消息?
是什么意思?
燕绾心下不安,忍不住往谢忱身边靠了靠。
就听见福伯解释道:“外面的人说到他们家,都以为他们家只有一儿一女,也就只有我们这条街上的老人才知道,他们家从前还有个养子的。”
“你说他再没了消息,是什么意思呢?”
人心之恶,燕绾心中是清楚,可她还是忍不住有着些许的期盼。
毕竟是她表姨放心托付着的人,他们都愿意收养她的表哥,有了亲生骨肉后,继续养下去也是可以的吧!
虽然养一个孩子,需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
但江家夫妇千盼万盼才盼来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们就算不考虑别的,也应该会为他们的孩子积攒阴德的吧?
谢忱皱了下眉头。
身旁的小姑娘太过紧张,一时间都没发现自己在掐着他的胳膊。
不用想也知道,被小姑娘掐着的那块地方都青紫了。
他开始希望福伯能说快一些。
不管那个被收养的孩子,最后是什么样的下场,总比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好。
福伯说:“没了消息,就是没了消息。”
“江夫人没有生子之前,也还有人见到她带养子出过门,等她生下儿子后,他们府上的下人就被卖掉了一批,从那以后就再没见到她们把养子带出门来,仿佛那孩子人间蒸发了似的。”
可一个人的消失必然是会留下线索的。
哪有无缘无故就没了消息呢!
燕绾听见福伯继续往下说着。
他说江夫人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只是他们家的气运似乎到此为止了。
江家是做成衣生意的。
那年他们家运货的船在半路上遇到暴风雨,船翻了以后,上面的布匹被水泡了,全都没法用了。
为了挽救损失,江老爷亲自乘船打算重新进一批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