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谢忱的话,燕重镜还有几分不知所以。
心中默念了两遍‘江豆还留在他娘身边’之后,又不大敢相信。
“她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我娘身边做小动作吧!”
别的不说,燕夫人身边从皇宫里出来的嬷嬷可是有好几位的,都是从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没道理会被一个小小的江豆给骗到。
对面的谢忱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个小傻子似的。
燕重镜觉得委屈。
他看向自家姐姐:“娘身边的嬷嬷真的特别厉害,我刚有说谎的苗头,她们都能一眼看出来。如果江豆真的打算做些什么,她们没道理看不出来的。”
燕绾还在想着江豆对她出手的缘由,一时间没接收到燕重镜带着些许委屈的眼神。
谢忱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食指轻叩桌面,把燕绾和燕重镜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才开口道:“阿钊这样小看人,可不行啊!”
“你说她没那么大的胆子,可游园会那天,她确实是躲开了其他人,跟着你们姐弟俩的身后,推了绾绾一把,要不是绾绾的运气好,只是撞在了别人的身上,那你这会儿恐怕还躲在房里哭呢!”
显然燕重镜也是想过谢忱话中描述的那个场景的。
故而面色虽然难看了些,但也不是很意外的模样。
谢忱往椅背上一靠,说:“我再教你一个道理,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既然你已经能预想到最坏的情况,那就按照最坏的情况去做打算。”
而不是傻乎乎的以为能够万无一失。
殊不知这世上最多的便是意外。
燕绾看了谢忱两眼,偏过头去对着燕重镜说:“阿钊,我先前应当是没有同你说。”
“游园会过后的第二日,江豆曾给我身边的丫鬟送了香炉和安神香,香炉的炉盖上是一尊饕餮的铜像,安神香的味道也有些奇怪。”
燕重镜顺着燕绾的话往下想着。
虽然他不是一心向佛的人,但有着一个十年如一日诵念佛经的姐姐,他为了能跟姐姐有更多一些的共同话题,也读过几本经书,对佛家的一些典故也还算是有所了解的。
至少他是知道香炉上的神兽,名字叫狻猊,而不是饕餮的。
这么细细思量下来,他开始觉得燕夫人确实很危险了。
“那,那我现在就回去找爹爹,让爹爹先把江豆关起来?”
之所以说是要找燕老爷,那也是因为燕夫人最近对江豆的态度实在是太好,哪怕是整日都在府外追查游园会一事的燕重镜,对此也有所耳闻。
与其让他对江豆动手,却被燕夫人给制止。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把事情交给能做的人。
燕重镜已经站起了身,视线不断的在房门与燕绾身上徘徊。
他想着自己现在应该快些去找燕老爷的,可又不是那么想留下燕绾一个人。
或许他能带着燕绾一起回去。
“姐姐……”
“你回府后,不用去前院找父亲,直接去大哥院子里头,将整件事从头到尾都跟大哥说一遍。我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你应当还不知道,那出门的时候把玉浓也带回去,她是都知道的。”
燕绾也不知是否是提前预知了他的打算,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把事情给安排上了。
小少年面上焦急的神色忽然一变,他小心的凑到燕绾面前,不太确定的问:“姐姐,父亲他又惹到你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她回想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话中的意思,应当都没有针对燕老爷的意思啊。
燕重镜摇头,没有正面回答燕绾的问题,反而在心底更加确定是燕老爷招惹到燕绾了。
他三两步就走到房门口,伸手拉开了房门,又回头冲燕绾摆了摆手:“姐姐,那我先找哥哥去,等江豆关起来后,我再来接你回去吧!”
路上想着燕绾疑惑的模样,燕重镜叹了口气。
谁让姐姐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唤燕老爷作父亲呢!
哪怕是代表着相同的含义,但不同的称谓在姐姐那里代表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的。
倘若是平常时候,姐姐对爹娘的称呼只会是爹爹和娘亲,可当爹娘做的事情让她不高兴时,她喊他们的时候就变成了父亲和母亲。
这点小变化,姐姐自己或许没有发现过。
但燕重镜作为半个局外人,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每当姐姐对他改变了称呼,不叫他阿钊,改叫他燕重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惹到姐姐了。
房门开了又被关上。
燕绾还没想到燕重镜方才为何那般问话。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谢忱:“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阿钊知道么!”
她刚才虽然是配合着谢忱的态度,将燕重镜给忽悠出了门,但并不代表她就知道谢忱做事的缘由。
“确实有些事情不大好同他说,”谢忱先回答了燕绾的话,又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记得燕大哥身上的伤还没好吧!”
“怎么不让阿钊去找燕伯父,反倒是让他去打扰燕大哥呢?”
如果燕老爷还留在碎叶城的话,那就算是掘地三尺,燕绾也只会叫燕重镜去找燕老爷,而不是让他跑去找燕重钧的。
但现在燕老爷回了锦官城呀!
她叹了口气,说:“他前几天回了锦官城,要不是我昨天刚好有事要去找他,恐怕等他从再从锦官城过来,都不会知道他曾离开过。”
先前燕老爷接到家书后,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就直奔碎叶城,可那时田管家知道他的去向,也把碎叶城寄回去的家书拿给了燕绾,让她不至于一头雾水的找不到自家父亲。
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是真的什么话都没有留下的。
“前院的管家说他从碎叶城买了一大堆婚事用品,带回了锦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