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说出来的话,才更加像是心里话。
玉浓劝说不住燕绾。
等玉棋捧着熬好的汤药过来时,少女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要把姑娘叫醒喝药吗?”
她低声问着。
玉浓摇头:“你敢现在去吵醒姑娘?反正我是不敢的,还是等明儿早上再准备一份新的药吧!”
至于玉棋带过来的汤药,自然只能就倒掉了。
翌日清晨。
燕绾的早膳还没有用完。
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就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张小脸上尽是惶恐之色。
“去看看那个小丫鬟怎么了。”
她对身边的玉浓如是说道。
不一会儿,玉浓就黑着脸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那个洒扫的小丫鬟。
燕绾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调羹,问她们:“怎么了?”
“昨夜下了场小雨,这丫鬟今早洒扫的时候,在书房后面发现了陌生人的脚印。”
若不是昨夜的那场小雨,打湿了地面,恐怕连脚印都不会留下。
燕绾皱紧了眉头,为府中的安全担忧。
她端起已经变得温热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后,便站起了身。
“我跟你们看看去,”她一边走,一边嫌弃着府中的侍卫,“昨天夜里是哪些人值班的,竟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闯到我院子里了?”
书房后面的脚印很大。
倘若不是故布疑阵的话,那脚印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燕绾回头看了眼书房,带着人绕了进去。
因为书房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很重要,所以平日负责打扫这边的人,都是玉浓和玉棋,其他的小丫鬟是连门都进不来的。
“姑娘,书房里的东西被动过了。”
玉浓看向博古架上的青玉马,“它本来应该是放在右边的,现在却被人挪到了左边来。”
燕绾知道自己在书房里放了很多东西。
可平时打扫的人不是她,负责整理的人也不是她,所以她还真的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哪些东西。
便吩咐玉浓去检查书房可曾少了什么东西。
她自己走到了反扣着的窗户边,有些好奇从书房离开的人,是怎么在外面扣上内里的门栓的。
还是说,那人其实不是从窗户进出的。
燕绾的视线又落到了天窗上。
只可惜屋顶很高,房梁也很高。
她站在地上,根本看不清上方的情况。
不一会儿,玉浓很是迷惑的过来回报。
“就很奇怪,奴婢刚才检查过书房里的东西,没发现少了东西。”
难不成偷溜进来的人,就只是在她们院子里转了一圈。
燕绾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她抬手挥退了其他人,身边只留下了玉浓和玉棋。
“把博古架最下层的那个木匣子拿给我。”燕绾随口吩咐道,自己则是走到了书桌前,拎起盛满废弃画卷的竹篓,将里面的东西都给到了出来。
哐当一声。
系着红色流苏的钥匙跌落在废弃画卷之中。
这时,玉浓也将木匣子捧了过来。
依旧是上次见到的模样,木匣子上面的灰仍然是厚厚的一层。
只不过燕绾上次看过它之后,就将它从原本的顶层换到了博古架的最下面,而且依旧是让玉浓玉棋不必清理这个木匣子。
她的书房里确实有很多东西,但真正能让人惦记的却没有多少。
摆在博古架最上面的玉雕珍宝都没有人动,书架上的古文典籍也没被翻动过,
可想而知,来人所为的并非是俗世的东西。
燕绾其实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会让人将木匣子拿过来,或许是心头突然间闪过的一丝灵感,又或许是因为与生俱来的直觉,她最终还是将木匣子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木匣中放着的是燕重锦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起初是因为临近生辰,她想要将礼物和生辰礼一起打开,那样她就能有两个礼物了。
后来没有了生辰礼。
她也一度忘记了木匣子的存在。
等她再想起来的时候,却又舍不得打开它了。
亡者留给世人的最后一份馈赠,当她打开之后,就代表她的兄长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前的小姑娘明知人死不能复生,却还是抱着一份不可能的希望。
仿佛木匣不曾打开,兄长有朝一日就能归来。
燕绾握紧了拳头,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捡起了地上的钥匙,伸手打开了木匣子。
她想过燕重锦最后留给她的礼物,会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是糖葫芦之类的吃食,只不过吃食一类的东西放久了,不仅吃不得了,还会引来虫子的。
木匣子始终干干净净的摆在博古架上,所以里面应该不是吃食。
她便猜想里面或许是一些小玩意儿,像是兄长从前在外面给她寻来的小猫泥塑之类的。
然而当她打开木匣之后,却在里面看到了一封信。
信纸放在木匣中十年,原本洁白如雪的纸张,此时看去却微微泛黄。
‘绾绾亲启’是信封上留下的四个字。
燕绾捧着木匣子,不知不觉间已经坐在了地上。
玉浓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玉棋拉住了手。
她冲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拉着人悄悄走出了书房。
“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姑娘,等姑娘叫我们的时候,我们再进去。”
“可是你也知道姑娘身体不大好,地上那么凉,怎么能让姑娘直接坐在地上呢?”
玉棋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她看着燕绾刚才的脸色,就知道她们不能继续留在屋内。
“你没瞧见匣子里的那封信么?姑娘看信的时候,肯定是不希望有人打扰到她的。”
只是略微在地上坐一小会儿,应当是不妨事的。
玉浓顿了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