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琉霜不知道三人谈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虽然悯羽有表示说只要自己开口,他也许会说一部分,但是琉霜还是婉拒了悯羽,从第一眼看见悯羽,琉霜就知道这人不会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曦琉霜隐隐觉得悯羽也许并不是人类,但是从悯羽身上传来的那股纯净的气也表明他绝对不会是妖怪一类。
琉霜有着超过常人的好奇心,但是她也知道有时候好奇真的是害死猫,有些事情她不会去问,她真的就只是来借助三天,顺便帮悯羽做做饭而已,三天禁闭期一到,她就应该离开了,或许在悯羽的人生里自己只是个过客而已。
但是琉霜真的不想吐槽悯羽一个大男人的生活常识知识是多么有限,某种方面上悯羽纯洁的跟张白纸一样,漂白到不能再白的那种。
三天的时间,琉霜就没有离开古树周围一公里的范围,每天除了看美人就是做饭,琉霜对于自己居然能耐得住性子的事情也是很惊讶,吃的食材都是悯羽自己去找的,每次出去悯羽都会谨慎的将结界布在古树周围,以确保不会有人趁自己不在伤害到琉霜,这一点小细节感动了琉霜好久。
但是离别的时间总会到来,第三天下午,琉霜正在收拾悯羽刚刚带回来的说不出什么名字的一条纯白色的大鱼,而悯羽本人正斜躺在树上,这几天的相处下来,琉霜也摸准了对方一些小毛病,比如有点小洁癖、生活能力低下,尤其是厨艺,对方居然连筷子都不会用,琉霜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吃生肉的,还有就是不爱说话不爱笑,性子太内向,经常是你吧啦吧啦说一顿,对方只回你“嗯”一个字,但是无奈人家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有理。
“轰!”正在闭目休息的悯羽猛地坐起身来,看着站在池塘边的琉霜,无色的灵力悍然无惧的撞碎了悯羽的结界,直冲天上阵阵鸾鸣之声围绕着那道灵力清脆的响起。
琉霜一脸无奈的抚上了自己的眉心,在那里有一道复杂的花纹在慢慢显现出来,似乎要构成一个图案,原本被束着长发的银白色发带被突如其来的灵力瞬间撕裂,长发缓缓飞舞在琉霜身后。
大概过了几秒钟的功夫,无色的灵力渐渐消失在悯羽感知之内,取而代之的是曦琉霜眉心上一抹玄妙的花纹,隐隐约约构成了一个曦字,相比于悯羽有些吃惊的心情,琉霜也只是耸了耸肩,认命的低下头继续收拾着大鱼,这不管怎么着,还是先做饭比较好。
悯羽看了一眼头顶上破碎的结界,看了一眼琉霜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琉霜收拾好大鱼之后慢慢炖着鱼汤,悯羽则是坐靠在树上,不知道想写什么,一缕风吹过将原本别在悯羽耳后的发丝垂落到了悯羽脸上,对方都不知道。
琉霜越看越觉得那一缕发丝碍事极了,站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悯羽所在的树枝下,尽量在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的前提下,伸手轻轻替悯羽将发丝捻起,刚准备给悯羽别在耳后,就对上了悯羽略带探究好奇的眼神。
琉霜也没想到悯羽会突然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琉霜才有些脸红的解释道“你,你头发垂下来了,我,我就是想帮你!”
琉霜看见悯羽眯了眯眼,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相信自己,就火急火燎的跑回到了鱼汤边,活像后面有什么东西追她似的,悯羽看着垂落在自己胸前的发丝,伸手自己将发丝别到耳后,刚刚靠的好近……悯羽想着刚刚看见的琉霜实在是不像个男子,真的是长得太秀气了。
三天的禁闭期已经结束,曦琉霜看着沸腾的鱼汤考虑明天怎么和悯羽告别的事情,往日里基本禁闭期一结束,自己再去镇子上浪一天就会回家了,再晚也不会晚过第四天晚上,如果是平常曦琉霜倒是晚点回去也没关系,但是最近老爹和二叔好像在处理一个非常棘手的事情,琉霜自认自己平时已经非常不让两人省心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添乱了。
“要糊了。”悯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琉霜面前,看样子似乎是站了一会儿了,只是琉霜一直在发呆,悯羽也就没出声,直到看到鱼汤都快没水了才开口提示道。
“啊,抱歉抱歉,我走神了。”琉霜又往汤里加了一点水,看着水开之后,招呼悯羽坐下来吃饭,琉霜手上带的一些调料什么的也不太全,只能做了一个最简单的清炖鱼汤,祛除了鱼的腥味的同时最大限度保留了鱼的鲜味。
琉霜偷偷看向一边的悯羽,果然是人美做什么都好看,连吃饭都这么优雅。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冷不防,琉霜偷窥的眼神被悯羽撞了个正好,看着后者无辜好奇的模样,琉霜只好悻悻的解释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好看的人居然不会做饭。”
“他们都不会。”
琉霜哑然,这话其实也没错那天和悯羽一起吃饭的叫七羽的人就不会做饭,琉霜想这样的朋友悯羽估计还会很多,男人不会做饭是正常的,琉霜心里这么想着,却不知道自己顺口就说出来了。
“可是你会。”琉霜有时候也特别讨厌悯羽的好奇心,但是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女的,只是没办法才变成男的,索性琉霜也就静静的喝鱼汤没有接下悯羽的话题,作为悯羽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你不想说的事情悯羽绝对不会追问,换言之悯羽没有那么严重的好奇心,你愿意说他听着,你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也不会一再的追问。
一顿饭就这么默默的解决掉了,但是因为悯羽的一句无心之言,却让的曦琉霜心里多年的疑问再次浮现,为什么自己的母亲非要让自己装成男子不行,女孩子就不行吗?
可是母亲的早逝让曦琉霜心里的疑问只能默默的藏在心底,好在母亲虽然没有告诉琉霜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却给了琉霜一个期限,在成年礼上由琉霜自己决定是这样继续伪装下去还是恢复女儿身。
私下里琉霜也问过老爹,如果自己是个女儿会怎么样,老爹很高兴的告诉自己如果是女儿的话,他一定会给自己找个好女婿,既然父亲并不是不喜欢女儿,那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悯羽看着曦琉霜有些哀伤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走到曦琉霜面前纠结了好长时间才轻声说道“我错了,别生气。”
曦琉霜被悯羽突如其来的道歉给弄蒙了,这是在演哪一出,不过看着悯羽有些慌乱的模样,曦琉霜心下一软,这人真的是太纯洁了,像张白纸。
“不是你的原因,你一直都呆在这里,从来没有人陪过你吗?”曦琉霜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草地,示意对方坐下来。
“嗯,偶尔弟弟们会回来。”悯羽坐在曦琉霜身边回答道。
“你从来没想出去看看吗?外面有很多好东西的。”曦琉霜抬头看向天空,确实比起这里的生活,人间要美好太多了,有那么多热闹的东西存在。
“外面比这里危险啊,虽然很好看,但就像是彼岸花,好看,但是尽头是死亡。”悯羽没有抬头看向天空,只是看向了池塘中兀自开放的月莲。
“你说的也不错,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进入人间,你太干净了。”琉霜有些感慨一般看着悯羽的眼睛,他实在太干净了,对待人和事都是这样的不设防,在悯羽面前,琉霜没由来的生出一股自卑之意。
“你也很干净!”看着悯羽认真的模样,琉霜苦涩的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两人谁也没说要去睡,就这么在草地上坐了一晚上。
“我,要回去了。”眼看着太阳都升的老高了,琉霜抱着双膝说道。
“能不回去吗?”悯羽皱了皱眉有些祈求的看向琉霜,从来没有人陪在他身边,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
“对不起。”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琉霜觉得悯羽会懂,如果可以她也愿意留在这里,在这里她可以获得自由自在,但是她不能留下来,她是曦家未来的家主,她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就算是再不愿意,她也必须为家族着想,即便这不喜欢她喜欢的。
悯羽什么也没说,他发现他是不想要这个人类走的,但是他没有理由让对方留下来,任何理由都没有,但是人一旦尝过感情的滋味儿,就一旦得到过,就再也不愿意失去了。
过了好久,就连琉霜都忍不住再次出声的时候,悯羽拉着琉霜快速奔跑起来,琉霜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悯羽拽着奔跑起来,狂风不住的刮在曦琉霜的脸上,琉霜渐渐看不清眼前的道路了,狂风打在脸上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过了好一会儿,琉霜终于觉得悯羽拉着自己的脚步慢了下来,风力在减小,当琉霜感觉不到一丝风力的时候,手中传来空落落的感觉,琉霜惊慌的睁开眼,四周根本没有悯羽的身影,有的只是自己一个人。
“悯羽?!悯羽你在哪儿?”琉霜环视四周,甚至将灵识放开,却始终没有发觉悯羽的气息,来不及想太多,琉霜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第一选择应该是回家了,反而提着有些狼狈的衣裳,不断的在周围寻找着悯羽的身影。
悯羽藏在树后有些困惑不解的抚上了自己的心口,看着琉霜狼狈的样子,心里涩涩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心上压了块石头,压的悯羽都快喘不过气来。
远远的有着沉重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焦急的琉霜停在原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三叔一行人也有些措手不及,当下木讷的站在原地也不敢再喊悯羽的名字,藏在树后的悯羽看着琉霜因为别人的到来暂时放弃寻找自己,突然就有些生气的甩袖而去。
其实琉霜只是害怕被自己三叔听到而已,曦家一向严格律己,绝对不允许放过一只妖怪以及其他不属于人类的生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曦家的准则在琉霜看了太过武断,妖孽也有好的啊,而如果这个时候被三叔发现了悯羽的存在,不管悯羽是什么人,那是一定会被严加拷问的,一想到悯羽会因为自己受伤,琉霜就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三叔的好,大不了自己以后偷偷溜出来找悯羽。
不就是关禁闭嘛!不就是有那种东西嘛!谁怕谁!琉霜迎上了自己的三叔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说道“三叔,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阳奉阴违不打算回来了呢?”
“没大没小,这是和三叔说话的态度吗?!”曦家的三爷曦禾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凑上来没个正形的曦琉霜训道,可曦琉霜那是什么人,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如果说曦琉霜现在这样天性占了三分,剩下的七分就完全是自家这不着调的三叔教的,每天耳濡目染我们的琉霜大小姐就慢慢在长歪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哎哟,三叔咱俩谁跟谁,是不是又被二叔训了啊?!”曦琉霜冲着自家三叔挤了挤眼,自家三叔是个从来不把规矩当回事的人,想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不想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都没用,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但就是这老狐狸碰上二叔也只有乖乖认怂的份儿,因为二叔实在是妖孽一枚啊,妖孽!
“呵呵,咱俩爷俩谁也别说谁,你这是又被关禁闭了?”曦禾被拆穿也不恼,两人相处模式倒更像是忘年交,跟在三爷身后的人几乎都被两人的相处模式惊掉了下巴,这还是外面那个睚眦必报的老狐狸吗?变化的太快,我们有些承受不来!
“三叔,我老爹说他可想你了,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一会儿啊!”曦琉霜有些阴险的笑着,很好只要自己三叔回来了,这关禁闭的就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虽说自家三叔一把年纪了,但是要论起关禁闭的经验,自己是甘拜下风的!
曦琉霜觉得自己一定没有当天师的天赋!有可能连投胎都投错了,想她一介弱女子被迫以男子之身一直出现在人面前,她自认心理没有长歪就很不容易了,结果自己不过是偷偷准备离家出个走,结果莫名其妙就被二叔发现了,然后顺理成章被父亲一顿责骂,扔到禁地来面壁思过!
从小到大琉霜讨厌被关禁闭,最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可惜二叔在自己身上施了咒,没办法动用灵力偷跑出去,一想到自己会在禁地里被管三天,曦琉霜就觉得天要亡他啊!
曦琉霜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每次都是禁闭禁闭,有没有知道自己可是曦家少主啊!虽然是个伪汉子,但那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啊,曦琉霜无意识的拽着身边草地上的小草,从她记事起就没有对母亲的印象,关于母亲的一切都来自于照顾自己的奶妈说的,曦家一脉单传每一代都是男子,到了她这一代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直要求自己以男儿身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无时无刻都在保持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幻术。
她有时候也很迷茫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做个男孩子,明明自己的灵力也不低,就算不是男子,也不需要一直如此小心翼翼唯恐被别人知道自己是女的,虽然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琉霜也不再对当初的原因感到好奇,她只是苦恼这以后要是结婚该怎么办哟!谎言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曦琉霜面前。
唉,这才是禁闭的第一天,不对,确切的说是第一天过了一个小时,两天多呢,连吃的都不送进来,就算是这禁地灵果充沛也不能这么对自己啊!
曦琉霜随手摘下了树枝上红彤彤的果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不能被事物的外表欺骗,曦琉霜熟门熟路的在这不知道多大的禁地里溜达,反正父亲和二叔他们下的禁制三天禁闭期一到,自己就能去镇子上去好好吃一顿,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父亲和二叔唯一还带点人情味的地方就是禁闭期结束后基本上不会对自己多加管束,只要自己别再自作孽,可是曦琉霜真的只想说她就是想出去玩玩,没想怎么样,怎么一个个都不信呢!
曦家的禁地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没有人知道这禁地是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曦家为何会把如此灵力充沛的地方作为禁地,但是能知道的是这片禁地里的天地元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也过于充沛,在这里修炼几天足以赶上外界的好几天,人人都梦寐以求希望被关禁闭,但是到了曦琉霜这里就是深恶痛绝的厌恶。
曦琉霜不喜欢被禁锢的滋味,她喜欢自由自在,所以这性子也导致了曦琉霜屡次挑战家规,屡次被罚禁闭,有时候家里长老都会想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原先是个很好的孩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