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宁努力地缓了缓神色,镇定下来,又冲楚其君郑重地福了一礼,道:“多谢楚大夫为我解惑。”
迎着楚其君复杂的目光,他似乎有心再想说些什么,盛长宁便直起了身子,温温地笑了:“楚大夫不必再多言,我本就是抱着可能引蛊的想法来询问,若是叫您为难了,便是我的不是了。”
话说明白了,盛长宁便没有再待着的必要了,再次冲楚其君福了福身子,盛长宁扭头往外走去。
快出门而去时,她步子又停顿了一下,似是又记起了什么,盛长宁回过头来,道:“今日来找楚大夫相谈之事,还望您保密,切勿告诉子邀,多谢了。”
她低低地说完了,身子便从门边隐去,被外头的一丛泛了些枯黄的翠色给遮掩而去,再看不到身形了。
楚其君静静地站立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姑娘的倩影走远,他刚才只来得及在那姑娘话落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
楚其君一想到盛长宁身上中的蛊虫,便觉得头痛不已,这好端端的、百年难遇一次的蛊虫,怎么就让他给遇上了?
中蛊的人还是沈子邀这厮的心上人,这下可好了吧,这厮非得让他豁出去半条命也得给人将蛊虫引出来了!
楚其君一想到沈约那性子,只觉得不仅头痛,还胸口滞塞,甚至想赶紧收拾行李跑路!
他怎的就摊上了这种人情债?
……
盛长宁很少出北苑来,此时是头一回,往周边远处看去,一眼掠过便知这沈家的老宅大得很。
古旧的雕檐,曲回的长廊,十步一阁,处处仍可见种养得极好的花草,可见得这里即便没有时常住人,却还是维养得很好。
盛长宁的目光随处扫着,湛蓝的天边撒下轻柔的光晖来,仿佛是在给她难过的心中一点抚慰,日头隐在大片的云后,倒令人觉得不是很晒。
日头不烈,跟在盛长宁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更是不敢多言什么话,谁也能瞧见宁姑娘从楚大夫房中出来后,脸色变得不大好看的模样。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路过了一栋栋的阁楼厢房,盛长宁时而走走停停,一边观赏着种在长廊边的花卉。
如今已是十月初了,已至初秋时节,这些花下的土壤有些松动,显然是为了迎着时节换了一批的花种。
盛长宁就在这长廊下站了许久,看得出神。
花到季节后便要枯萎,高门大院里面从不缺一支半朵的花,新鲜的、衬映着时节的花卉会很快被填补上来。
可是人呢。
人不行。
也不知待了多久,盛长宁站得小腿都有些发麻了,眼眶是酸涩的肿胀感,又仿佛要掉下眼泪来。
好像,眼泪真是阀门一开,自此便收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