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亮的天色,透过窗扉映照进屋子里,廊下此时仍是一片静默,只清晰可闻女子的抽泣声。
简年支疲惫地支起身子来,把盛长宁给的信笺仔细地揣入怀中,他这才回身迈步到许氏身边。
躬着身子,把惊得坐在地上的人,轻轻拉了起来,他的声音缓了下来,“好了,我先前便与你解释过了……”
简年支顿了顿,“没有外室,也不会有小妾。”
识眼色的随从们已经安静地退了下去,把廊下的这方天地留给夫妻二人。
被他拉起来拥入怀中的许氏,仍是觉得委屈,“可你从不与我细说这些,也不轻易让我进玲珑阁的后院,我也是觉得难受和不安,实在没法子才出此下策了……”
妇人的声音再没有了先前的尖锐,柔软下来的嗓音,带着面上未干的泪痕,任谁也会觉得怜惜不已。
她从前自然是信任这个给足了她安全感的男人,可简年支却从来不叫她干涉玲珑阁,这几夜又彻夜地宿在这边,听着身边的丫头们担忧的言辞,她自然是难安。
所以这才天不亮就过来了,这金屋藏娇总也躲不过她这突然的袭击罢,可竟没料到居然闹了个乌龙,能让夫君这样毕恭毕敬的模样,又岂非是什么小人物。
许氏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此时知错了,便忙在简年支怀里讨了一番的饶,生怕因自己的莽撞闹得简年支不愉了。
她乖巧时,整个人温顺又恬静,隐隐还有那人的几分影子,简年支一时看得怔了下。
在许氏娇声说冷的时候,简年支这才如梦初醒,拥着人进了屋子里头,温存了一番。
许氏瞧着他柔缓下来的神情,便知这一遭算是揭过了。
躺在床榻上,她一边暗暗想着回府便把那两个出馊主意的丫头给发卖了下去,一边又柔着声担忧不已道:“夫君,方才……那位姑娘可会怪罪?她是京城那家人氏?要不,明日我去府上赔罪?”
“不必,明日她便离开了。”简年支拉下她攀着自己的手臂,道:“今日你的确做得太过了,幸得姑娘性子好,不同你计较。”
他话中仍有淡淡的指责意味,许氏听出来了,眼里暗划过一道不满的光,又一次攀上简年支的小臂,故作娇哼哼地道:“是,妾身知错了……”
简年支的眼里这才显露出了微微的轻柔。
……
除却许氏大闹一场的这个岔子,盛长宁离京前倒是很安稳的,初一补了觉,精神劲头好了许多。
就是盛长宁从玲珑阁后院回去时,撞见了立夏通红着一张脸,从屋子里急匆匆地出来,差点儿同盛长宁撞了个正着。
当时,盛长宁还在想着简年支有了妻儿的事,心中没什么心思顾及其他,直到马车晃悠悠地出了京城,一路安稳地往南而去。
踏上了南下的路途,周边景色是属于冬日的颜色,盛长宁的内心逐渐平复了下来,她这才想起今早立夏的不对劲。
小丫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心不在焉了起来,今早上马车时都险些踩了个空,幸好被旁边的初一一把给扶住了……
盛长宁狐疑地偏头往旁边看去,只见立夏还在垂着脑袋,手里揪着腰裾的香囊穗穗,目光有些呆滞无神,仿佛中了什么蛊惑似的,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