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满眼都在盛长宁身上的沈约,在接收到这个警告信号,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摸摸鼻尖,开口让一众儿跪地的侍卫们都起身来,天色愈发地深重了,他们也不必都待在这儿,他要和宁宁独处一室。
左湳走在一众侍卫的后头,婢子们都在一旁垂首恭候着,没有人瞧见,他微偏过身子,看着床榻边上的一对璧人,眼中流露出的落寞神色。
厢房一下子空荡了下来,盛长宁索性也让白露她们都下去了。
沈约也不知是去哪里滚过了一圈儿,身上的衣裳都尽是干褐的泥点,袍摆仿佛在泥潭中浸了一回似的,直叫盛长宁看得糟心。
她忙将沈约身上的外裳给扒拉了下来,免得再让他在床榻上打个滚,这被褥还用得了?那他们今夜便不要睡了。
“这么心急?”
沈约嘻嘻笑着,任她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的,解下自己腰上的佩环下来时,他还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自他微低头的角度来看,能清楚地瞧见面前的人葱白的脖颈之下,耳垂莹白如玉,此时也不知是因他的话还是怎的,莹玉上染上了点点的胭脂红,分外叫人心动。
盛长宁猛然抬起了头来,也不知是气还是羞恼,她索性一把将那迟迟解不下来的玉,径直给扯了下来。
尔后,直往面前带笑的人脸上砸去。
她就知道,这厮混不正经的性子哪里改得掉?
亏她看到他来了的时候,还分外觉得感动不已……没想到,几句话就暴露了本性。
沈约按住脸上的玉佩,仍是笑嘻嘻的,只是见了盛长宁扭头就要走,他便慌了神,忙拉住人。
“宁宁,我错了。”
想要去整理方才被这厮坐脏的那块,盛长宁却又突然被人轻拉住了手腕,随后就听见了这般认错认得利索,又是这般可怜兮兮的声音。
盛长宁心中腾起的一股子闷闷,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她回过身来,面前的沈约不仅语调可怜,连面上的神情也是委屈极了的,拉着盛长宁的手不肯松开。
好不容易赶了过来,难道宁宁还要跑到其他房中去睡,一个晚上都不能留给他了?沈约想着,便觉得委屈得很。
“喏。”
盛长宁故意抬了抬下巴,想要绷住笑意,她让沈约往那被褥上看去,“也不知你是去哪爬了,弄得身上一身的脏兮兮的,现下不整理干净了,再等等岂不是天都要亮了?”
盛长宁话中有意,就是要让他在这儿歇着的意思。
沈约听出来了,原本委屈巴巴黯下去的眼眸顿时亮亮的,可他却不撒手:“让你的婢子们进来收拾好了……”
“乖。”盛长宁不理会他的扮可怜,她轻扯开袖子,顺手捏了把他的脸。
因着沈约来了,她便把白露叫到隔壁厢房去了,让她不必在这儿守着,现下夜色又深了,再不好叫人来折腾了。
何况就拍几下的事儿,又不是什么大麻烦,怎的就非要唤旁人来?
盛长宁径直转了身,整理起了那床褥子起来,看着她忙碌起来的动作流畅,并不似京城中的那些世家小姐,矫揉造作,连倒杯水也不愿动动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