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继平似笑非笑地看向上官继,道:“这位可并非什么淑女,而是我家的小君子,不知上官公子说这话,是自比淑女,还是君子?”
“若是自比淑女,恐怕委屈了公子的相貌,若是自比君子,我家的小君子恐怕天下没人配得上让她当淑女。”
现实也是如此,皇帝有非常宠幸的**,会给那人和那人的全家加官进爵,但是顺序一旦颠倒过来,就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对重臣家的公子下手,不然这种奇耻大辱,忍得下才是不可思议。
上官继想不到洛继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觉得有多尴尬了,转身却见洛继平不等他回答,直接往前走去。
上官继在原地呆愣了一下,继而跟了上去,跟在洛继平的身后一路转过白石屋子,迈上几级青石条状的台阶,房屋的开门朝着一边,门上垂下碧绿的藤蔓,半遮半掩地露出几个古体字——“攀翠斋”,洛继平打起帘子,就看到周围颜色略暗,布置得颇有古调,洛风华一身华裳,如冰地端坐着,气势凛然,显出奇异又和谐的氛围来。
洛风华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这儿了?”她看了洛继平身后的上官继:“还带了外人过来?”
这,这不是……你让我带着上官继过来的吗?就看那特意打开的窗户,不就是怕我找不到吗?
洛继平一肚子话,全数泯灭在洛风华非人的目光中,只能顺着她的话,支支吾吾地搪塞道:“子卿在折红轩,我怕他不方便,所以带他来攀翠斋,没……没想到你竟然在这。”
洛继平一时拿不准洛风华的心思,道:“那我先出去?”
洛风华似乎是沉思了一下,继而冷淡开口道:“不必。”垂下了目光矜持地看了一下旁边的座位,道:“坐。”
这种被自家妹妹施舍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洛继平在洛风华身上低了好几个气压的压力下小心翼翼地落了座,随即唾弃了一下自己的小心,既然是自家妹妹,他这么怂是什么道理,他身为哥哥的尊严呢?
洛风华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房间,冷淡的脸配上她艳丽的服饰,在禁欲中别样的暗香馥郁来,洛继平没能发现这当中的什么魅色,只是再次被冻得结实,老老实实地坐得端正,这时候只能暗中庆幸这毕竟是自己妹妹,不然他爹看见了他在外人面前这么露怯,才真正是要打断腿的。
上官继从一进门就再没看洛继平,两只眼睛看着洛风华,不然看洛继平一定能发现点更多的东西,因为洛继平的表现绝对不像是对弟弟的表现——弟弟面前兄长要有一定的威严——而是对妹妹的宠溺。
或许人都有这样的劣性根,或者说是受虐心理,一个人对你越是疏远,就越让人想要拼命接近,莫名其妙的被讨厌和似是而非的帮助都像钩子似的牵引着人,这时候如果加上本来就是令人追求的高贵身份和容貌,就是完美到令人心动的存在了。
而达到这样的程度,最考验人的就是完美的演技和不要出错的猪队友,庄子卿不会主动拆穿洛风华,洛继平这个有点傻的兄长即使看见了自家妹妹和平常不大一样的冷脸,也不会冒然去问,这两人都不算坑,还有一点,就是一定不能让晴宛看见,不然虽不至于拆穿,但是只要有一次,就能埋下怀疑的种子。
洛风华没去看站在那儿不知是坐下还是站着的上官继,洛继平坐下却是看见了,虽然刚才对他有点不满,但是到底习惯做事留一线,让人太难堪到底不好,看了一眼洛风华,见她不表态,对上官继道:“坐下吧。”
上官继没听见洛风华说话,有点失望,也看了她一眼,又看见洛继平肯定的目光,才掀起衣服坐下。
洛风华的正面远比背面更加惊艳,梅红这样平常人轻易不敢穿的色彩配上她端正的容色分外打眼,就像是红梅盖在了冰雪雕琢成的眉眼上,寂静中的繁华无限,一块杂色玉佩从一边偏垂下来,落在她的手边。
洛继平从前没和洛风华有过多少交集,每次见她穿的衣裳也不算华贵,如今真正接触觉得妹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可爱,也喜欢这种精细华贵的衣裳,不过这算什么呢?
丞相府唯一的嫡长女,家中还不缺这两件衣服,穿得素净才是丢人,一个女儿娇娇贵贵地养起来,又自重身份,长得又好,还穿得起这样娇艳年轻的颜色,这才是面子里子所在。
上官继一坐下来就觉得身下的坐垫又软又细,隐约带着点冰凉,让人在这略显燥热的初夏一阵温凉,要不是一开始就看见是细布制成的,还让他以为是竹子做的。
洛风华忽然问了一句:“天下大势如何?”
洛继平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洛风华,却见洛风华还是低垂着眼睛不看人,不过听着这语气不像是问他的。
上官继正在就有关于身下垫子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曾经的他为了赚钱给人拖过竹子,那样根根粗大的竹子,打了赤膊,粗糙的竹子磕在背上,毛毛麻麻的痒和疼,再浸一下汗水,背上就起了一道道的红痕,那样的感觉,绝对不是这窗前绿竹令人观之舒爽,茵润生凉。
和竹子一样的,还有莲花,京都多水多荷,郊外更是有一大片的荷塘,每到秋季都要雇人采莲蓬,秋季尚未收敛的日头毒辣地照着,借着密密的莲叶稍稍躲避,但是伸出手,手臂上就会被莲花上的倒刺划出一道道印子,即使这样,这依然算是一件清闲差事,每到这时候他妹妹就还要去干活……
同样是兄妹,洛家兄妹两过的生活完全是和上官家兄妹两个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洛风华主动问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