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洛风华举起了剑,斐休看着她不说话,洛风华的剑在空中又停了许久,想了想,道:“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只有在拼命的情况下才能提高自己,她以后只会越来越没空,根本来不及再去练什么基本功了,她甚至不能收敛剑的锋芒来避免斐休受伤。
斐休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她的眉眼,她的神色坚定而略带冷傲,偏偏在极致冷淡处生出妖娆冷意,挺直的背,拿剑手法融合着生疏与熟悉,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的女孩早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相当成熟的姑娘,她不需要他的保护,不需要向他索取更多的东西。
甚至,她需要他的地方会越来越少。
于是,除了成全,他不能给她更多的东西。
哪怕他再想把她纳在自己的羽翼下,想让她只看自己,可是这样的强制如果对她是一种勉强和伤害,他又怎么忍心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去让她蹙眉不悦。
如你所愿,我将成全。
斐休笑道:“无妨。”
洛风华看了他一眼,这底气足得真是叫人讨厌,不过他身上是有内力的,应该不至于真的叫她伤了他。
风起。
一寸寸地擦过洛风华的身边,伴随而来的,是斐休身上淡淡的气息,他站在那里,除了风知道他的存在,光凭气息根本无法辨认。
他的目光同样无形地落在她的身上,让她闭上眼也感受不到,于是她也看不见那紫瞳中极度耐心与等待的守候。
西延如今是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情,但是他既然谋划已久,又岂会在乎那些人翻起的些微波澜,连皇帝和朝中大多人都意识不到的,他已经成了西延的实际掌权者。
洛风华静静地感受着斐休身上的变化,某一时刻,风中忽然带来了一声微微紊乱的呼吸,这声音,极浅,却和他前面的呼吸完全不同,清晰得在洛风华耳中放大了无限倍,于是她知道:对面人的心,乱了!
就在知道的这一刻,洛风华已经身形一闪,一步逼上前去,甚至在她的身形还没有动的那一刻,手中的剑已然颤悠悠地递到了斐休的眼前!
斐休紫色的袖子一甩,轻飘飘地用袖风让洛风华的剑偏向一边,这次洛风华握剑的手极稳,没有任何犹豫地换了个剑势,如行云流水地跟上,斐休身形往后闪去,洛风华随即再度欺身而上。
两人一退一进,如一对穿花蝴蝶相互追逐,尤其是斐休只用两只袖子抵挡,更是翻飞艳丽得很,洛风华一只手不离剑上,寒光隐约地闪在两人中间,终于让人稍微意识到这不是一场追逐,而是杀戮。
刀剑上极度危险的舞蹈,美得荼蘼艳艳。
“嗒”,一滴艳血残红,挂在了雪白的剑尖,如一枚成熟的红彤彤的果子挂在白雪覆盖的枝头,又缓缓化成了流动的鲜红液体,流淌进了剑身里。
洛风华收回手,黑而大的眼神里深得不见颜色,空气中一片冷寂。
斐休摸上自己的额间,这里刚刚被洛风华的剑尖抵着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就像是点了一点朱砂一样,如今摸上去还有点麻麻的疼,低声笑道:“没什么,这不是没死吗?”
洛风华冷笑道:“你觉得我会觉得有什么吗?”
斐休立刻娇气地揉着眉间,委屈道:“好疼,要亲亲才能好。”
洛风华瞅着他这副作妖的样子就觉得生气,把剑收回木鞘,道:“活该。”
斐休看着她笑得春花烂漫,一本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