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和理智两边看,庄子卿抬眼去看外面的绿竹如浪,道:“若我留下,如今辰国,清流不守,何以处之?”
何以处之?
洛风华从未处之,并且游离在其外,更何况以辰国如今的形势,留在这样一个朝堂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可是上辈子让庄子卿跟着上官继起义她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还是把庄子卿劝服了。
坑了他许多次,不差这一次……吧?
一方面她怕他再度因为她遭受困厄,可是另一方面她的自私更加无法容忍庄子卿离开她,她对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但就是如一种执念般的存在,上辈子的她饱受背叛,唯一的美好全数寄托在庄子卿身上,这样的情况,下意识地,她根本无法说服去放任庄子卿回到山阳去保全自己。
有庄子卿,她会担忧他的安危,没有庄子卿,天天想着上官继,她会……变成自己都不知道的模样。
就像冬天里天寒地冻地触摸到一点温度,根本不敢松手。
可怕的偏执和自私,洛风华低着眼睛不去看庄子卿,道:“如今辰国的朝堂形势十分险恶,所以你就要离去?”
这样听起来有些激将的话,庄子卿没有羞赧,点头道:“是,如今天下……没有第二条千丈江了,我背后不仅是我一个人,更有整个山阳庄家。”
“天下没有第二条千丈江了……”洛风华重复这句话,低垂着目光,看似沉思地点头道:“不错,辰国没有第二个退路了,如果西延有所动作,辰国……危矣。”
这些都是废话,洛风华飞快组织着语言,抓住重点,冷静道:“你要回去无可厚非,可是回去了……就能保全庄家吗?”
洛风华直视着庄子卿,道:“既然天下动荡无可避免,那么山阳这样富庶重要的地方就会更加危险而复杂,你能保证山阳能比帝都好多少吗?”
“就算庄家在山阳根基深厚,可是到时候的庄家如何自处,是勤王保民,拥立必然要败落的皇室子弟,还是直接……割据为王?”
“割据为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被洛风华坦然地说了出来,庄子卿颇有些惊讶,洛平甫身居高位,他以为至少会教女儿拥戴皇室什么的,却没有想到洛风华这样对辰国这样不屑的模样,这样的话换个地方说出来就是洛平甫都兜不住的谋逆大罪。
庄子卿感到自己心里的那点东西在蠢蠢欲动,让他撕破自己温和的外表,变成更加不羁自由的自己,深深的眼皮勾起,轻声笑道:“你少说了一种可能。”
洛风华微微一愣,随即明了,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感到了一种被拆穿的微微窘迫。
果然,庄子卿脸色微妙道:“辰国皇室的几个皇子中,没有几个能够当担大任的,风华,天下必归西延,庄家提前依附西延如何?”
洛风华被庄子卿一声“风华”叫得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但还是正色道:“庄家并不合适太早依附西延,或者辰国中的任何势力。”
这是明显的试探,庄子卿没有掩饰他问话的意图,真要庄子卿连着他背后的庄家这样早地卷进这趟浑水中,洛风华心里那点纠结让她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