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风华握起自己因为握剑而已经有了茧子的细白手心,她的命,她的未来,在她的手中,在她的剑上,在她的仇恨里,如果她一直混沌无知,即使被老皇帝做了什么,她醒来再怎么恨也就认了,报仇是以后的事情,不至于做出什么轻生的蠢事,可是她偏偏在事情发生之前醒了过来。
命运是个捉弄人的东西,在你绝望的时候给点甜头,在有希望的时候再给你一巴掌。
忍不住有点悲哀的感觉,但是握着那点希望,就像溺水时抓住一根稻草似的不忍放手。
洛风华看着皇帝走过来,嘴巴一歪,对着皇帝笑得灿烂,等着他要凑过来,忽然一把再度推开了皇帝,她用力有点猛,皇帝被推得有点懵,但是以为的清冷美人笑得这样开心,好歹没有让他过分生气。
虽然隐隐约约地,感觉美人笑得有点不对头了。
皇帝第三次走过去,洛风华转过身,背朝着皇帝,跌跌撞撞地朝着前面走了两步,胡乱地薅了一手池边的花花草草,那一段光裸洁白的背在白纱之下若隐若现地,好歹勾起了皇帝的一点心火。
洛风华猛然回身,笑嘻嘻地,拿着那一整把的花草,皇帝以为她要把花草给他示好,虽然这把花并不讲究,伸手刚要接过来说几句调笑话儿,却不想,洛风华抓着花草,照着皇帝的脸,全数砸了下去。
新鲜的花草生长在温泉边,湿漉漉的,好拔得很,白生生的根上还带着泥土,就这样,零零碎碎地,全数砸到了一国之君的脸上,连着皇帝的头发都受到了牵连。
连着被拒绝三次,就是泥做的人都要有几分气,何况是皇帝,眼瞅着洛风华对着他狼狈的模样哈哈地笑,皇帝一把拉住洛风华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威胁:“你想干什么,你可知朕是什么人?”
洛风华眼皮子沉得很,偏偏还要维持着睁开的样子,一下子眼神就显得有些光怪陆离起来。
皇帝这副生气的样子,竟然要霸王硬上弓似的,可是同样的,还是有一分疑惑。
因为这个看上去美貌的女子,表现得相当不正常,不像是情趣,更像是,疯子。
洛风华手腕被攥得生疼,原本一直笑嘻嘻的脸,一下子突然一变,咬着嘴唇,脸色正经了一下,下一刻,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皇帝松开了手。
不是像,这估计就是疯子。
晦气。
皇帝准备离开,他女人无数,自然不差一个疯子美人,天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有什么病,更何况拒绝了他这么多次,他最多杀了她的不敬戏弄之罪,但犯不着拿自己开玩笑。
可惜了原本以为是一个绝世佳人,天知道原来只是一个疯子。
他离开的袖子被拉着了。
洛风华拉着皇帝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流着眼泪,好像知道他所想似的,大声道:“珞儿不是疯子,不是!”她的目光里带着倔强和委屈:“爹爹最宠珞儿了,都说珞儿平时最乖最聪明了。”
皇帝用力地拽着袖子,忍不住心里呵呵两声,她爹爹肯定也是疯子才能觉得她是聪明的。
洛风华被皇帝扯袖子的力道一拉,身子一倒,一屁股坐到池子底,一下子又是大哭,抗拒地用手划着水,手脚乱动:“姨母,姨母,珞儿好疼,珞儿不要那个人碰我,姨母,疼!”
神经病。
他连美人的身体都没看完全,碰都没碰,哪里来的疼?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该不是眼前这个长相尚可的美人,早就是个破鞋了?
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温明宫中?
姨母,珞儿,珞,洛,皇帝一下子联想到了某种可能,不可置信地看向洛风华,皱眉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