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风华的容貌比着她身边的丫头也没有高到很离谱的地步,可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光是她站在那儿,表情淡淡,就绝不至于让人错认了她。
至于晴宛,她当了这许多年的丫头,就是想拿出一个主子的感觉恐怕也有些不容易,再或者,上官继已经得到了她,所以心里自然就觉得她也不过平常。
如果女人给身边的男人做的是加分,那么男人给到手的女人心中做的就是减分,这一点尤其体现在那是一个本来就喜新厌旧的男人。
洛风华走了以后,吉时也快到了,上官继骑马在前,后头跟着晴宛的轿子,内心的喜悦却不剩多少了。
他娶来了一个他本来就已经到手了的女人,还要她做正妻,这一点无论怎么想,都让他有些心意难平,尤其这个女人甚至没有多少的身份地位,光看她的父兄连一点脸子都不给她,就已经可以窥视一二了。
或许在一开始,他就应该推拒掉这门亲事,这就好比后世商场里大牌子的东西白菜价甩卖,自己生怕手慢无地抢了,抢到了以后才发现是个二手货,生产日期也快到了,最糟糕的是还不能退货,不能差评,各种不满就很明显了,觉得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买呢。
到底是皇帝赐婚,即使丞相府那边反应平平,上官继这边还是有不少人想要逢迎的,大厅里挨挨擦擦挤了一屋子的人,但是只要仔细看了,就能发现这些人鱼龙混杂,只要给够了礼金,就是下九流的人都能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官职比上官继低些的一些官员,原本是想要对着上官继讨好一二的,但看见一些只能出现在私底下宴会出现的人,竟然和他们同厅,甚至是同桌时,还是几乎不能掩饰地表示出了诧异。
官员间人情往来,私下宴会狎戏都不算什么事,但是成亲这样重大而正式的场合,看见这些人,无疑相当于是对他们的侮辱。
一个官员拉住了上官继,指着座中的一个人道:“上官尚书,那是……”
上官继看了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可是青州来的林富商?”
那个官员看着上官继一副无知的模样,就想起传开来的他前些日子在宫宴上闹出来的笑话,被西延揪着话不放,平白低了辰国的声气,现在看来果然不差,但还是道:“这样的场合,让一介商贾出席……”
商人在辰国的地位历来就低得很,更何况这位林富商还不是什么积年有钱有底蕴的皇商一类的,只是在向川开放通商以后,靠着边境的生意,才乍然发家的,先前是个什么身份?
说好听了是行商的,不好听就是个打劫的,边开店边打劫,美其名曰行商,实则是破落户儿都比不上的存在。
这样的人放在一国尚书家里,其他五部那是连外三门都进不去的,肯跟他们说上两句话都是他家八辈子祖坟生烟,如今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着,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
这个不说,就说那边打扮得有些夭夭艳艳,大不成体统的那个男子,那位是谁?那是如今公子们开宴会时挺喜欢邀请的一位,长得好,有些文采,背地里做的是暗娼的皮肉生意,明码标价,为人所不齿的存在。
上官继被这样指点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客人竟然如此的富有特点,脸上登时就有些挂不住了,他的婚事再怎么说都是皇帝亲自指派的,混进这些人来,可不是要打皇帝的脸吗?
到时候随便有人给他参上一本,说他目无圣上,那他可就百口莫辩了。
上官继顿时感激地朝那人道:“多谢指点了。”
那个官员摆摆手:“无妨,只是上官大人以后交友的时候可是要慎重些了。”
上官继道:“自当如此。”
随即低声唤来了仆从,也没有明着说要赶人,只是借着查请帖的名义,再把这些人请出去。
虽然委婉了一下,可是赶人的意思还是挺明显的了,登时就有人不干了:“老子花钱买来的请帖,说是来见见所谓的尚书府长个什么模样,结果钱给了,连着什么水什么尿都没尝上一口,就要赶人走了?!”
上官继登时尴尬了一下,他或者他府里的下人借着发请帖的名义,没少捞钱,一个同样被赶的人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你花了多少钱?”
前面的人忿忿地道:“三千两,老子整整花了三千两啊!”
“那还算便宜了,在下花了五千两呢。”
听见的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三千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约是一年进项,平常人家二三十年的收入,而上官继一张请帖就能赚这样多钱,也算是有些暴利了,就看上官继准备的这几桌子酒水,估计不过万金之数,只需要卖出两三张帖子,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
真是给他们打开了一扇赚钱的新世界的大门。
上官继就跟没听见一样,他也不想这么坑人的,可是他的婚事虽然是皇帝赐下的,但他娶的是丞相女儿,又不是皇帝女儿,皇帝只赏点银子就打发了他,末了还说了一句好好办。
好好办这个尺度不是好界定的,又要有点气派,又要不能太过,毕竟相府在办丧事,不管怎样,办婚事都是一件相当费钱的事情,从请人,到给人发红包,再到翻修屋子,还有买奴婢下人什么的,光是成亲时给相府的那些人封的银子就有千两之数,哪一处不要用钱呢?
再说,他们是交了那么多的钱,可是钱到了他的手中,他抽了大头也不过一千二三两,卖的少了就只有七八百两,算算这够什么?
从前一二两银子就足够他和上官绣两人两三个月的盘用,如今那点钱真是丢在地上都不至于让他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