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宛等到自己操持家务的时候,才能意识到家中烦杂的事情竟然能这样多,尤其是在上官继府中没有个决断事情的人,就连厨房里中午吃些什么,买些什么东西都能问到她这里,真是让她有些崩溃。
晴宛把手上的账本合了起来,不耐道:“这些东西难道没有定例吗?简直没有半点规矩。”
旁边的丫头闭着嘴不说话,她们可是看见了这所谓大家小姐的气派了,一开始还好,越看到后头越掩饰不住轻蔑,说出来的条条框框的东西简直让她们闻所未闻,可是那些东西当真有必要吗?
纵使不说,可是底下人都是有些不服。
晴宛手上拿着账本,越拿越难受,随手摔在了桌子上,感觉有些上火,这哪里像一个尚书府该有的规程?简直就是比着那些三流的小世家都不如,不过本来就不如,上官继原本可就是一个乡野村夫,上升得再快如今也不过就是大半年的功夫,她还能指望他如何呢?
晴宛不说全然后悔了,毕竟她现在也是个当家主母,可是还是感到了疲累。
外头有人通报道:“夫人,外头有个老嬷嬷求见。”
晴宛皱了皱眉:“谁?”
人进来了,果真是个老嬷嬷,还是个颇有些眼熟的嬷嬷。
晴宛看了好半晌,才想起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道:“许嬷嬷如何大驾光临,到了我这里来了?”
许嬷嬷复杂地看着晴宛,道:“二小姐。”
晴宛眉头一挑,这个老嬷嬷的消息到的是灵通,眼前的许嬷嬷就是曾经被洛风华从洛府中赶出去的嬷嬷,从那以后就没听见消息,如今竟然能找上她来了:“嬷嬷可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我没记错,嬷嬷可是曾经被三妹妹从洛府里赶了出去的。”
许嬷嬷脸上闪过一丝羞怒,看着晴宛道:“二小姐还记得曾经,那记不记得是谁养了二小姐长大?又是谁教了您一身武艺本事?”
晴宛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有人教的,从她行为仪态,到她的武艺心机,全都是有人在教她的,甚至给了她块令牌,让她能够进出洛府格外轻松,她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背后之人的存在。
晴宛眯起眼睛,对着身边的丫头道:“你们下去。”
许嬷嬷单独和晴宛待着,看着晴宛的眉眼,她的相貌比之高仲平和许仪如都不如,可是神态间却仿佛和许仪如有那么几分相似,而且,她毕竟是许仪如的亲生骨肉啊。
许嬷嬷上前一步,神色激动道:“小小姐啊,你一定要为小姐报仇啊!”
晴宛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沉下来道:“嬷嬷这话可是怎么说来着?什么小小姐,什么小姐?母亲是因为一时倦怠,又犯了病,才失手打翻了桌上灯油,走水了,嬷嬷如今哪里来的身份和我说什么小姐不小姐呢?”
许嬷嬷的目光里一开始的激动变成了怨恨:“都是洛珞那个贱人才把我害到这个地步,就是她害了小姐!”她情急之下拉着晴宛的手道:“小小姐,你可是小姐的……”
晴宛冷着脸子道:“我是当朝丞相洛平甫的女儿,洛家的二小姐,是母亲的女儿。”
她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如今安身立命全靠洛家二小姐这个身份,要是再没了,那她靠什么过活?是靠已经死了的许仪如,还是对许仪如几乎不闻不问的许家?
别说她是不是许仪如的亲生女儿,即使是,她自幼和许仪如接触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哪里来的情分?
许嬷嬷听见她这话,兜头被泼下一盆冷水,随即大声道:“小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姐从来没承认过洛珞的存在,她为之心心念念的,可从来都是您啊!”
“什么洛家二小姐,您不姓洛,您可是小姐的亲生女儿,您的父亲是高仲平,高家高门子弟,英杰辈出……”
“够了!”
晴宛忍无可忍地打断,自上而下地看着许嬷嬷,带着警告意味道:“嬷嬷想来是酒吃多了,胡言乱语到了尚书府里来。”
许嬷嬷扬眉,显然更是不满:“小小姐……”
晴宛心里说不震惊才是不可能的,脸上却目露凶狠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靠近了许嬷嬷道:“高家不管以前是什么高门子弟,现在就是一个满门抄斩的钦犯,嬷嬷你这样强调,是嫌我的性命活得太长了吗?”
高家是什么高门的时候,她就是洛风华身边的一个丫头,任由她差遣,如今她好容易熬出头了,离开洛家了,却非要说她是什么许仪如和高仲平的女儿,许仪如偷情生下她这个私生女很值得自豪吗?还是她凭着那点血脉,就活该替已经满门死光的高家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