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站在水井旁边,抄了一把水往磨刀石上一泼,继而继续磨着刀刃,直把这刀刃磨得雪白发亮,又照了照自己的脸,见得清晰,才收了手。
马上要杀的是个肉嫩的娘们,不把这刀磨快些可就没那样的口感了。
厨房里还五花大绑了一个人,那人身材很是高大,以一种缚猪的方式,四肢被绑着吊在空中,只是如今,他的一条腿已经被卸了下来放在一边,剩下的另外一条腿,在血淋淋的断腿旁,突出着它的修长健硕,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被绑着的那人口中塞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破布,似乎昏迷了过去,没再发出什么动静。
这让掌柜的很是满意,天知道这汉子挣扎起来的时候可是有些吓人了,差点踹到了他的心窝窝,不过嘛,现在也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猪了。
掌柜的一手拿着尖刀,一边从他身边经过,顺手就拍了拍那人残存的大腿,肌肉健壮紧实,一摸就知道是个好的,掌柜的很满意,这种满意是对猎物的满意。
拿这人的肉当黄牛肉卖,一定是再没差的了。
只是,掌柜的微微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人的断腿处,因为小二突然来汇报有个上好的娘们,他对这人的处理不算很快,还没来得及全趁着新鲜肢解下来,只卸了这么一条左腿,却是怕这人撑不过断腿处的伤口,没等他处理完那个娘们就死了,死了可就不鲜了。
这也是个难得的好货了。
这么想着,掌柜的就忍不住把身子前倾了两分,想看看那人的伤口情况,口中略略念叨着:“千万别死了,等我弄死了那娘们,就来好好……”
“咔嚓”一声,这是脖颈断裂的声音。
掌柜的这辈子杀过不少人了,对这声音还是很耳熟的,等到最后把人尸首分离的时候,大约就是这个声音,可能因为和钢制的刀刃相碰而更加清脆些,不过大体是没错的。
掌柜的手法很熟练,往往卸完了四肢,那人还是活的,甚至因为疼痛而清醒了过来,于是他临到那个时候惊恐崩溃的表情,也是掌柜的很值得欣赏的最后的那点愉悦。
就像一碟菜吃到最后的汤汁,让人很是留恋回味。
掌柜的听到这声音很近,近到他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脖颈断裂了。
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子,没等他做完这个动作,脑子里仿佛就发生一场浩浩荡荡的颠覆,晕沉的感觉昏昏而至,让他已经感到自己将要陷入永恒的黑暗中去了。
就这么庆幸了一下。
见过很多在他手上死过的人,死的大约都是很痛苦的,可他竟然如此殊无苦楚,他觉得自己很值了。
掌柜的尖刀掉到了地上,他最后睁大的瞳孔中,倒映出眼前人充满恨意的脸。
被绑着的巴布喘着粗气,骂了一句北夷语,累得仰头望天。
就在掌柜的靠近检查他断腿的时候,他瞅准了机会,一脚踢断了这掌柜的脖子,同时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尤其在这种吊在空中找不到着力点的姿势的情况下,他连恢复体力都显得那么吃力。
但在失去一条腿的情况下,他毕竟杀了这黑心的掌柜。
草原上的男儿,从来不会像这中原的家猪一样任人宰割,他们是狼,如果仅仅因为卸了他的左腿就放松警惕,那他一定会找到机会,咬断他的脖子。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巴布立时警惕了一下,却很快地放松了身体。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连一根手指都很难动了,如果进来的是那个小二,那么他能反抗的余地是很小的。
不如先积攒一下体力。
他的另一条腿还绑在空中,掌柜的虽然死在他身前,但乍然一看,却很难把掌柜的死联系到他的身上,如果他再装一下昏迷,小二立刻对他下杀手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少。
毕竟碰了迷药,还被卸了腿,谁也很难相信他还能清醒地杀了掌柜。
外头的帘子被掀了开来。
巴布闭上了眼睛,头偏到一边去。
门口静了一下。
躺在地上已死的掌柜,旁边雪亮的尖刀,倒吊的人,厨房砧板上那一条健壮的腿,血腥的气息淡淡地萦绕着,令人作呕。
洛风华耸耸肩膀,退了出去。
店小二一跨进房间里去,就被暗处的齐墨给直接制服了,再没两句话的功夫,就把底交代干净了:黑店,盆上有迷药,是有一个汉子被掌柜拿去了。
带路带到了厨房门口,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掌柜的和貌似昏迷的巴布。
已经被卸了左腿还能怎样呢?
洛风华对别人的私事并不有探究的意思,尤其是个……不太像西延人的汉子。
帘子里头过了一会儿才传来说话的声音,再过了一会儿,齐墨掀了帘子出来,对着洛风华客客气气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小二带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