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休就抬起胳膊,他穿的是窄袖,收束得很紧,可是在他抬手的一瞬间,依然让人感受到那种古时宽袍大袖的回风舞雪,他是俊俏美公子,斯文如玉。
有点庄子卿的味道。
又不大像。
庄子卿浸**卷,比着这个还斯文败类些,而且,庄子卿的美貌虽然耀眼,却也不带有斐休这样咄咄逼人的锋芒。
斐休如今就是做了个温和样子,相貌上的侵略性还是很明显,几乎就是刺激着每个人把目光往他的身上放,而且在王爷的位子上坐了那么多年,他就是这么一抬袖子,也不像在给人低头。
斐休把胳膊放到身前,然后深深地低下头,直到头顶和胳膊成了一条直线一样的平,才对着洛风华道:“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洛风华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
比如举案齐眉,比如相敬如宾,再比如,夫妻对拜。
皇家的婚礼和着平民的都不一样,每到成亲的时候司礼官都能翻着古书古卷把脑袋想个大,才能设计出种种繁琐的礼节,普通人家什么的拜堂,闹洞房,交杯酒那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呢?
那些翻烂了古书的老头会告诉你,这于礼不合,至少于古礼不合。
至于古礼到底该是个什么流程,却也谁都不能讲出个确切来。
斐休之前接受到的教育大约不能告诉他,他对着他的新娘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才能确定她就是他的人,于是在失忆之后,他几乎就是无师自通地行了这个礼。
夫妻交拜。
普通人家婚礼的最后一个步骤。
做完这个步骤,送不送洞房,他都可以对着天地高堂说,这个人就是我的妻子了。
洛风华不太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认出她了吗?
不太像。
斐休要是能全然想起她,估计是没这样的淡定对着她的。
那是个对着她就几乎失去了自己的男子,他欢喜她,但又不知怀了什么模模糊糊的恐惧,让他对于失去她这样战战兢兢,她明明已然不会离去,他却依旧拘谨得令两个人都感到了茫然无措。
他折腰行礼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动作,随即,最是迫切的,就是她的回礼。
于是,在一切都还没想好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身子低得和他一般,双手平举,轻声道:“有礼。”
他坐在舒娅的下侧,她坐在齐墨的下手,于是他们恰好正对着,伏下身子,近乎过分恭谨地相对行礼。
恰好,便是一个夫妻对拜。
洛风华起身,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斐休,下意识地一笑,不太高兴,也不太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