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一阵凉意从洛风华的脚底爬上,把她的心肝凉了个通透。
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一种是斐休猜到了她故意要把舒娅弄成重伤,继而对着她横眉冷目,痛恨得不要不要的,一种他以大无畏的精神,在舒娅对着他的救命之恩的感召下,不顾一切困难地救下了舒娅。
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足够洛风华厌恶得反胃。
就是把后一种改成了斐休以为是她掉下去才出手相救,在既成的事实之上,她轻易都饶不了斐休。
这还和斐休曾经要饶王飞燕一命不同,彼时那事情时过境迁,她也小小地教训过王飞燕,算是把一口气出了半口,勉强可以放过的,可如今的舒娅却是对把她大卸八块一事从未动摇,她就算如今没事,可不代表就一定要原谅,不让舒娅折了腿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她这口气没法出。
这已经是看在斐休面上做出的让步了,换个旁人,她大约得把舒娅想对她做的事情回敬回去才好。
舒娅救了斐休一命,她饶了她一命,两清。
但如果斐休不愿意接受,甚至救下了她,那她决计忍不了一只在她面前毫发无伤的舒娅。
舒娅直接从空中落下,发出了一声痛呼,如洛风华所预料的那般,她受伤的脚踝使她整个腿都处在巨大的痛楚中,而厚重的衣裳进一步束缚了她的行动,让她的伤势甚至比预计的还要更严重一些。
洛风华撇撇嘴,开心了一些。
这自然不会是因为舒娅受伤,这个姑娘已经让她彻底没有半分好感,不足以牵动她任何的情绪,她开心,只是因为斐休看着舒娅,毕竟没有出手而已。
只要这件事斐休没做,她的底线没有被碰着,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多生气。
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去,但同时不敢对着舒娅上手,舒娅身份尊贵,他们没有资格轻易碰触,何况这还算是祭祀的时候,触碰了舒娅几乎可以被看成是渎神的行为。
舒娅自己也不敢轻易去做掀裙子检查伤势的动作。
然后,斐休走了过去。
他目盲,但耳力尤其好,在分辨方向上面几乎与常人无异。
舒娅看着他,先是一喜,继而就是心虚尴尬,再想起大祭司可能对着他做的事情,就更是要不敢看他了。
尤其令她胆战心惊的,是不知道斐休到底把洛风华的话听见了几分。
他会恨她吗?他会不要她吗?
可是上头的风那么大,他又隔了那么些距离,应该是听不见的吧?
舒娅一时间连脚上的伤都顾不上了,焦急地看着斐休,试图分辨出他的情绪。
斐休却只是低头,拿手指在舒娅的腿上,按着穴位触碰了几下,舒娅发出了低低的呼声——她疼。
斐休口气平淡地下了一个结论:“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