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看着洛风华:“我会这样不正是因为你吗?”
血珠从她的脖子上渗出,让她说话都带了几分疼和小心,怕牵扯到伤口,但她还不想在洛风华面前显露出来。
洛风华就笑了:“是了,是我非要跑到这里来,拿着这把,嗯,割肉的刀子割了你的脖子,如今害得你见红了,不得不奉祭给神灵,真是很抱歉了。”
话里的讽刺意味非常明显,舒娅又看了斐休一眼,才默默地不说话。
洛风华的笑容中冷意更甚,怎么的?差点把她的人利用她骗到手,如今还这么依依不舍的,一个姑娘家,就为了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都不要体面了吗?
斐休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洛风华看了他一眼。
斐休轻声道:“你不要生气。”
洛风华不看他。
莫名其妙就被抓过来放在火堆上割肉切片,她能不生气吗?尤其是舒娅竟然怪到她头上了,纵使是她不知道那一点,就是把舒娅杀了还能怎么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舒娅不来找她的麻烦,她还能故意到祭祀上来特特地割她的脖子吗?
简直就是本末颠倒,自找的而已。
斐休摇了摇她的手,道:“犯不着而已。”
洛风华斜眼睨他:“要是我自己不出手,你是救我还是怎么的?”
她从不期待着别人的帮助,只是当这个人是斐休的时候,让她忍不住把这话问出口,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才是正道,指望别人永远都比不上自己,但能自己解决,并不意味着不希望另一个人为自己遮风挡雨。
斐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道:“我已经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洛风华一愣,随即就笑了,这人真是有些自负啊,因为他来了,所以就一定能让她不出事吗?
斐休另一只手轻轻抱了她一下:“带我走吧。”
这么乖巧的感觉……洛风华心里突然就软了。
不能怪她太没底线,只能怪他长得太好看,只是看着他,就能让她知道旧时的妖妃为何能祸国殃民,他轻轻软软的一句话,她就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洛风华回抱了他一下,表扬道:“记住这种感觉。”
斐休因为她的动作脸上又红了,不过还是很疑惑的:“?”
洛风华就笑眯眯,果然她还是很喜欢失忆了的斐休,就看原来斐休那个货,恶意卖萌都卖的不彻底,潜意识里估计就是把她当个小小姑娘看,对她很有几分独裁的意味,如今的斐休就不一样了,劣迹在前,自然心虚得很,自然就带了软萌气质,抱一把就令她觉得抱了满怀的温香软玉,忍不住都要荡漾了。
斐休听出洛风华心情已然转晴,也跟着笑了笑。
他大约知道现在洛风华对他是个什么看法,不过媳妇这种生物哄着也是应该的,有些事情暂时误会着也不大打紧。
洛风华提刀,把手中的舒娅推了出去:“姑娘你好自为之吧。”
随即运起一点内力,带着斐休直接离开。
舒娅之所以那么笃定能拦住他们,是因为她能让这周围的人都听她吩咐,如今她如今见了血,她估计要花些功夫才能不把自己送到祭坛上头,洛风华忽然自己那一刀划得也不错。
舒娅被这样来回推着,需要控制着自己的身形才能不摔倒,甫才稳定住身形,就对那个原先被推举出来的人道:“把他们拦下来。”
那个人对着舒娅道:“这是大祭司刚刚传来的意思。”
舒娅眉头一皱:“父亲?”
大祭司先是要祭祀了洛风华,如今又放走她,这是什么意思?尤其当中还有斐休啊,就是为了部落,父亲不应该至少要留下他们吗?
那人看了一眼舒娅,随即垂下眼睛道:“还是请您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处理一下伤口吧。”
在神木部落的祭祀仪式上,率先见血大多是真的要被先拉过去祭祀的,不过这既然是舒娅,大祭司不发话,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
舒娅面上有些挂不住。
方才她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只是仗着她说的是西延话,这些北夷人听不懂而已,如今当真要她面对这些人惊诧的目光,她实在有些受不住,她总不能真的自己把自己给祭祀了吧?
她还是有些惜命畏惧的。
但若是不祭祀,她……她又能怎么办呢?
不管怎么样,架势总是要做出来的。
在特定的环境下,人潜意识中的一些阴暗本能就会被逼出来,比如虚伪,比如谎言,后者舒娅已经在和斐休的相处中学到了,而前者此刻也懂了,舒娅这十几年的日子里,顺风顺水的时候多,就是她爹把她大哥和娘拉出去祭祀的时候都没轮到她,如今乍然碰着了个对她不冷不热的斐休,倒是明白了不少人生艰难处。
舒娅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洛风华本来划得就浅,说话的功夫间已经凝固了,只有些轻微的刺痛感,对着那人道:“既然你们不愿意拦着她,我又已然见了血了,那祭祀的事情就我来吧。”
那人万万想不到舒娅竟然真的有自己去献祭的胆气,想要象征性地阻止一下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道:“这……”他费劲地找了个理由:“这还要等大祭司的决断,毕竟还是要有人主持祭祀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