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竹冷笑,“元宝归家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她出了事儿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指望不上!关键是你啊,啧啧,”她绕着苏春生转了一圈儿,“真是可惜了,那么大好的前程!”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苏春生的身体和表情都变得僵硬,他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容我想想!”
“好!”宋新竹这回没拦着苏春生离去的脚步,但还是在他身后大声说,“不过,我可没什么耐心啊!”
宋新竹出了小树林时,苏春生的马车已不见踪影了,宋新竹一面拼命地往掩月庵方向跑,一面安慰着自己,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次成功的交易,苏春生一定不敢拿他自己的前程开玩笑的,一定的!
经过了一番有惊无险的波折后,宋新竹终于赶回了她在掩月庵中住的小院子,但到底还是错过了早膳的时辰。
凝碧说,“奴婢对县主说,大小姐您昨日玩儿得累了,身体不适,今日就不过去和众位小姐一道游玩儿了。”她的脸和宋新竹同样青白,她们这些下人为了配合和掩护宋新竹,昨儿白天都有各自的差事,夜里都是整夜没合眼,再加上早上的这番折腾,连惊带吓的,现在没晕过去,就算不错了。
宋新竹无力地摆了一下手,“你做得对。”说完后连早膳都没用,就倒在床上。
宋新竹不过是个普通的闺中小姐,这么整日整夜的折腾,身体实在受不了,即便是盛夏时节,山上的夜风也是挺凉的,她昨夜吃了多少的苦,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现在真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宋新竹这一睡下去,就出了问题——她发热了!
宋新竹的下人们本来想瞒着元宝,却没想到,一听说宋新竹身体不适,元宝在用完早膳后,就带着几位做客的小姐赶来“探望”了。
“啊——”元宝很是夸张地叫道,“姐姐病了,快来人,赶紧给家里送信儿,让父亲接姐姐回去,这里缺医少药的,姐姐若有个不好,我可担待不起啊!”
凝碧气得脸色发青,掩月庵的主持女尼医术就很不错,以往有些人抱恙,都是那主持给看的,在掩月庵住了这么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元宝这么大呼小叫的,无非就是用这个借口赶宋新竹走罢了!
只可惜,凝碧是个下人,就是想反抗也没有那个本事,她急忙唤醒了宋新竹,但在元宝的坚持和若干小姐的支持下,宋新竹的反抗依旧无效,元宝去宋家送信儿的下人早就走远了。
这还不算,元宝和那些小姐还围在宋新竹身边,一个劲儿地说风凉话,“宋大小姐,即是身体不适,怎可如此贪玩儿啊?”
“是啊,就算不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总要为县主想想,县主哪有精力照顾你呢?”
“不是说,也来了不少的日子了吗?哪有这样赖着不走的,难道是做了什么坏事,怕县主下次不让你来了?”
这些小姐绝大部分都是元宝通过秦如玉请来的,心里想要讨好元宝,也记着秦如玉的人情,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呢?借着开玩笑的语气,不紧不慢地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宋新竹本来就不舒服,听了这些话后,更是气得脸上不是颜色,她只有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想让我走,我偏不走,尤其是不能这时候走,元宝和苏春生的把柄已经被我抓住了,胜利就在眼前了,我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忽然,宋新竹心中一动,今天早上她抓住了苏春生的把柄,现在元宝就这么不遗余力地要赶她走,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关系呢?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宋新竹清楚地记得,出了小树林后苏春生是走在她前面的,让一个下人跑回掩月庵给元宝送信儿,这不是不可能,而她没去用早膳时,元宝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反倒是后来才带人来“看望”她的。
这说明,消息是刚刚送到,要知道,苏春生的身边没有丫鬟,往掩月庵内送信可不是那么方便的。
宋新竹大瞪着眼睛向元宝望去,“妹妹这么赶我走,可是因为我在这里碍了妹妹什么事儿?”
宋新竹的话让屋子里一静,因为这话实在是说得很是意味深长,其中的内涵相当丰富。
元宝一愣。
实际上宋新竹猜对了一大半儿,听说宋新竹在路上等了苏春生一夜并成功地截住了苏春生后,元宝的确很是紧张,元宝甚至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直接将宋新竹拦在掩月庵门外,只不过碍于苏春生的叮嘱这才强忍着没动手。
元宝的样子让宋新竹更加笃定,但她依旧没有在这时和元宝撕破脸的能力,所以说完这句话后,便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半靠在大软枕上闭上了眼睛。
元宝绞着手中的帕子,恨恨地道,“我能有什么事儿?照顾不好姐姐,就是我最大的麻烦,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等下宋家的人来了,咱们再商量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这一天整个掩月庵中都不消停,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弥漫在各处,因为元宝和宋新竹的人各执一词,散布着两种截然相反的说辞。
宋新竹说元宝瞧不起她的庶出身份慢待她,元宝说宋新竹做事很过份,没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她很讨厌宋新竹,怕被带累,却偏偏没办法。
出于各种考虑,这两种说辞都是相当委婉的,用各种暗示和转圈话儿,一点点地指出来,不过,因为这次来的客人多是武将家眷,和元宝以及宋新竹各有交往,所以当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流言传出来后,各有支持者,一时间竟然不相上下。
宋家的人到下半晌才来,这个速度就掩月庵和京城中的距离来说,可谓不快不慢,但来得人,却让元宝暗暗吃了一惊,因为宋成业和罗氏都来了,充分地展示了他们对宋新竹的关注程度,另外他们还带来了一位大夫。
这时,施家两位夫人的在场,就显得很有必要性了,若是没有这样的长辈,像宋成业这样的人,还真不好招待。
宋成业和罗氏都是第一次来掩月庵,在去宋新竹的小院子的路上,他们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不过,嫉妒肯定是其中的一种。
见过宋新竹后,大家坐在掩月庵前院的正堂中叙话,宋成业先看着元宝沉吟了半晌,这才慢吞吞地说,“大夫说了,新竹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只是小症候,他留下两付药,用过了便无碍了,而且此时,新竹不易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