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
倚宸殿
纵横的架格摆满了金银铜玉器,严清秋倚靠柜侧着。
光滑的梨木映出她的面容,眼中正注视着某样东西,她脑海里回放着昨夜与长者的对话。
严清秋不知道是否该相信长者,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只因壶酒便帮衬自己进入文渊院,实在是匪夷所思。
可万一呢?倘若真能成呢?
她就这样纠结这,忘乎身外。全然没有留意到来倚辰殿视察的池云仙掌。
“咳咳!秋容仙子当值失神,是不是觉得平日的活太少了,清闲的过头了?”
严清秋的思绪被猛的拉了回来,连忙行礼辩解道:“仙掌这就是冤枉小仙了,看守倚辰如此的重担,小仙岂敢懈怠。
只是昨夜复习功课太过用心,所以今日有所疲惫,还忘仙掌谅解。”
池云见状嗤笑一声道:“这又没旁人,又何必装成这样。
倚宸殿的活计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太清闲了,闲的忘乎所以了。”
严清秋吐了吐舌头,笑道:“怎会,我每日忙着温习仙考,只有忙里偷闲的功夫。
再者,池云仙掌你也不会说什么对吧?”
她能说什么,倚宸每日就是反复的计数擦拭罢了,实在是无聊至极。也因此她对严清秋私自下工的行为总是熟视无睹。
池云点了点她的脑袋,叮咛道:“我可以视若无睹,若遇见双成,可不会如我这般。
临战仙考,我也不便多说,只盼你今年能有好果。”
池云简单的鼓励几句后便离去巡视其他殿堂。
见池云远去,严清秋也松了口气。
一如既往地清点核对酒器无误后,严清秋如往一般偷得安闲半日。
约摸着长平仙子此刻也是闲的发慌,便前往寻她。
她小心翼翼的四周探望一番,确认无人至此,轻手轻脚的合上云楠木门,腾云前往司音宫。
司音宫
远见宫殿,仙乐先闻,还没到司音宫前,便已经听到传来的渺渺乐声。
司音宫由乐神掌管,云集天界乐器,准确点说,乐器悉数汇聚清平殿,长平仙子的职责则是看守乐器,与严清秋职务有些相似。
司音宫主殿行云殿,司音仙子们往往在此处弹琴奏乐,排编新区。
乐声阵阵,声入人心,响遏行云,绕梁不息。便是随意弹奏一曲也能让人沉浸其中。
清平殿是司音宫的一个偏殿,严清秋每每来找长平时,总能瞧见她倚在石柱边,远望行云殿。
这次也不例外,长平一贯的依靠石柱,远望行云殿。
殿内,乐神颜童正携领一众仙子,排奏新曲。
严清秋悄悄的在后方一把抱住长平,道:“我的好宓宓啊,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长平拍着严清秋的手背,道:“三天罢了,能有多长,找我又有何事?又想去何处游玩?”
“实在是素日无趣,无事便不能找你吗?不过现在我心情烦闷,想找个伴叙叙话。”说着松开了手,座在长平身旁。
长平点点头,侧身看向她:“说说看,什么烦心事,莫不是你又闯了什么祸,又被你的仙掌罚抄书。”
听到这话严清秋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又啊,难道自己在她心里就这样差劲吗?
严清秋摇摇头,说:“非也,只是在倚宸待着实属烦闷。你知道的我那倚宸不像你这,倦了厌了,能听听仙乐舒心。”
对这些,长平表示可以理解,两人职位异曲同工,不过严清秋那地方偏僻不说,素日里连人影都没有,一片死寂。
见她这样,长平本意宽慰几句,话到嘴边却被严清秋的话噎回去。
“对了,顺带打听一下,你知道重浊酒吗?”
严清秋忽然的反差令她措手不及,前一刻还心情低沉地索求安慰,后一秒却一扫情绪。
“重浊酒?没听过……昨日乐神生辰时,酒仙的贺礼便是几坛新酿,当中或许会有。”
严清秋闻之心中一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便有了着落。
长平警惕地问道:“你问这个做甚?我记得你已多年滴酒不沾,这番是想破戒?”
谈起此事,长平忆起了八十年前,自己与严清秋参加云冼上仙成婚宴时的场景。
那真是升仙乃至出生以来见过尴尬的酒局。
严清秋凭一己之力吸引占据了全场笑点,与她同行的长平自是掉了不少脸面。从那时她便意识到了,以后外出赴宴绝不与严清秋同伴。
就算同座也一定要阻止她喝酒。
对于自己八十年前的辉煌事迹,严清秋是毫无印象的。她只知道在那场宴席之后,长平拼死逼迫自己往后滴酒不沾。
“难道我不能送朋友吗?非得要自己喝吗?”严清秋反驳道。
长平眼睛眯成一线,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追问:“送谁?是男是女?我可认识?何处当值?仙名为何?”
听着好友不停的追问,严清秋难免有些坐不住,便实话实说:“哎呀!是人家昨晚在桂玉园里新认识的老伯。
我与他相谈甚欢,我们立了约定,我可以凭重浊来交换进入文渊院的方法。
只要能进入文渊院,区区一壶酒而已,算不得什么。”严清秋双眸熠熠,无不散发坚定。
是啊,只是一壶酒而已,跟进入文渊院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长平的眼底浮现一丝怜惜,她知道严清秋这些年来四处寻计,只为进入文渊院,查明月织的死因,可文渊院真的不是那么好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