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斌子哪还敢在这位暴力祖宗面前说谎,当机立断把自己的小算盘交代了个干干净净,“她想得美,我辛辛苦苦偷来的银子,当然要留着我一个人花!”
“你不怕她告到村长那儿去?”裴若岁像是难得有几分闲情逸致似的,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扯着。
“大不了我就跑呗,只要我跑得快,他们一准抓不到我。”二斌子得意洋洋地笑了,下一秒又怂了,“女侠,我什么都交代了,你能不能放了我啊?”
裴若岁慢条斯理地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银票收好,放回炕上,“盗窃罪,数额二百两,你知道把你送到衙门,会是什么样的惩罚么?”
二斌子不懂律法,顺着她问:“什么惩罚?”
“刺字发配,终身劳役。”少女的唇瓣一张一合,缓缓吐出了让二斌子浑身颤抖的话。
他生来就懒,不乐意干活,也吃不了苦,不然也不至于穷得要靠偷窃为生。
“女侠女侠,我真知道错了,别把我送到衙门,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乐意。”二斌子匍匐在地,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裴若岁一脸嫌弃地瞥他一眼,回头要仔细清理清理房间了。
她顺手拿了一团麻布,塞进二斌子嘴里,世界总算是安静下来。方才她多说那几句,也不过是增加二斌子内心的恐惧,好让他回头顺顺利利地把赵二云他们供出来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裴若岁有点发愁。
照理说,她是应当把二斌子送到平伯那儿去的,但她顶着体弱的人设,怎么也不像能制服二斌子的样子。
要是江沐之在,她还能让江沐之帮她顶顶锅。但今天江沐之偏偏不在,属于是只剩下两种选择。
其一是原地崩掉人设,就说是自己抓到了二斌子,其二就是等江沐之回来,看他能不能帮自己顶个锅。
后者多少是有点不可控的,毕竟,江沐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整个村子里与他较为熟识的也就自己一个人,自然不担心身份暴露。他即便是不出现,自己心中生出了怀疑,他也肯定有法子圆回来的。
裴若岁顿觉头秃,有点想把二斌子先丢进地窖里关着,但冬天冷,又怕他冻死在地窖里。
无奈,便只能先让他在这儿待着。先等等看明早江沐之会不会回来,若是不回,裴若岁再另做打算。
彼时,裴若岁的专用顶锅人江指挥使,正在昌宁县县令府。
青年已然换了装束,大红妆花飞鱼补罗的飞鱼服,衬得他肤色更白,眉眼清隽冷冽。手里的玉质牙牌上,刻着“锦衣卫指挥使江沐之”九个字。
县令穿着中衣,衣衫不整、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知指挥使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指挥使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江沐之低垂了眉眼,眼风淡淡扫过,嗓音清冷如玉,“你可知罪?”
“下官何罪之有?还请指挥使明鉴。”县令额头抵地,压根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锦衣卫行事狠辣,从不留情,这是朝廷中人都知道的事情。锦衣卫指挥使更是皇上最锋利的一把剑,替皇上铲除无数异己。寻常小事,都是由下面的人负责行动的。自然也就很少有指挥使亲自出动的时候。
而眼下,这位指挥使便站在他的面前,虚无的剑尖直指他的脖子。
“昌宁县这两年的税收,被你吞了多少,你应当清楚。”江沐之从全夜手里接过账本,随手丢下去,正正好砸中县令的脑袋。
税收平日是里正负责,但最后是要上报给县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