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青晃了晃手里的毛笔,认认真真地开口:“姐姐放心,我可不会乱牵红线的。”
话音刚落,“咚咚咚”的敲门声便忽地响起。
裴若岁点了点裴南青的眉心,“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她便起身去开了门,门外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娘,穿着花布袄,眉眼殷勤温柔,看着有几分眼熟。
裴若岁仓促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很快确定了她的身份——高家村的媒婆,巧婶。
“巧婶,您今日怎么得空上门来了?”她让开了身子,引着巧婶进门,指了指桌边的椅子,“您坐。”
巧婶没拒绝,依言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拿着毛笔的裴南青身上,哎哟一声,夸赞起来:“裴丫头,你家弟弟长得可真水灵,一瞧就是个乖孩子。”
裴若岁笑了笑,将倒好的一杯热水放在巧婶手边上,“阿青是很听话的,从来没让我操过心。”
“裴丫头,最近我听说,你日子过得还不错。”巧婶抱着杯子,目光细细地打量着裴若岁,眉眼含笑地同她寒暄起来。
裴若岁也拉了个板凳坐在边上,离巧婶不远不近,“是还不错,归根结底也要感谢当时平伯把我从老赵家救出来。”
和巧婶的关系并不算是熟悉,顾忌着面子,她也要陪着寒暄两句的。
巧婶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瞧了裴若岁两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末了还是狠狠心开了口:“裴丫头,最近村里边的传言,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怎么了?”裴若岁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疏离的笑,瞧不出喜怒。
巧婶是几个村里边有名的媒婆,今儿个上门来,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再加上又谈到了她和江沐之谣言的事情……
裴若岁隐约能猜测到几分她的目的,只是不知道她是为谁而来的。
不知怎么的,看着裴若岁的表情,巧婶忽然觉得她私下里并不像旁人所说的那般温柔腼腆,反倒有种距离感。
“有些人总是喜欢胡说八道,乱嚼舌根子的!”巧婶先是斥责了这种行为,转而又问:“不过裴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让这些传言都消失啊?”
“巧婶今天过来,肯定不是与我闲聊的,倒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裴若岁十指交叉,搭在膝上,面色从容地看着巧婶,清澈的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的心里。
巧婶放下杯子,搓了搓手掌,从前牵红线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消失得干干净净,反而难得的有些局促,“既然裴丫头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也不瞒你了,是我们村的高木匠托我来替他徒弟提亲的。”
对面的少女皱了下眉,高木匠的徒弟……?除了杜安俊之外,他还有别的徒弟么?
瞧见裴若岁没有半点的欣喜与羞怯,巧婶便知道,这事儿八成是要凉。
她当了媒婆这么多年,一看一个准。
“是杜大哥?”裴若岁嗓音泠然。
“是,你们村的杜安俊,你应当认识的。那小子性子温和,为人实诚,是个可靠的。”给人牵红线,照例是要说些好听话夸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