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知她心中烦忧,忙上前一步宽慰道:“小姐,这么些年过去好歹有了新的线索,这不是好事一桩嘛,该高兴才是。”
“陈府呵...”苏仪点了点头,眸光渐暗。
陈府在江州城内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表面上只是个寻常商贾人家,但背地里谁都知道这里边住的是元安城内六亲王的私生子陈安,虽然无官无爵,却也没人敢惹。
而陈公子素来最爱逛春楼,明日里凝翠楼有场盛宴,想必他不会不去。
一念及此,苏仪心中有了主意。
次日醒来,大雪初霁,屋外阳光正好,倒是适宜外出。
她起身唤了小柒,瞅了一眼架子上挂着的桃粉襦裙,探眼望着窗外墙角处一株株伸出厚雪之外的明黄蜡梅,不由得心情大好:“给我拿件鹅黄的襦裙过来。”
屋内暖炉生的正旺,隔了窗户往外,正是一寒一暖两方天地。
苏仪自从落井重生之后身子就一直不见大好,每逢霜寒雨雪的天气就容易咳嗽,找遍了江州城内的大夫,却无一人说的出病因,一晃许多年过去,身体每况越下,始终在拖。
正因如此,找出幕后黑手,重回药师谷,就是她的心结。
也是她续命的唯一机会。
她在窗前坐定,思绪慢慢飘远,直到酉时的更鼓声敲过才恍然回神,而此刻暖阳也只剩了一层余晖,散散铺在院墙之上,白日时光,稍纵即逝。
“小姐,我们走吧,在不出门呀都看不清道了。”小柒替她披上银丝勾月纹的狐皮大氅,上边缀了星星点点的蜡梅骨朵,倒是与院内景色交相辉映。
凝翠楼是江州城内有名的寻欢之地,楼中老板娘名唤翠娘,耍的一手造势的好手段。
今晚是楼内头牌易主的大日子,各家公子都受邀前来,参与这一场全城欢宴。
此刻夜色刚起,通往凝翠楼的主城大道上已是车水马龙,行人看客络绎不绝,这其中最为嚣张的一道自然是陈府陈公子一行人。
远远的就有家丁在前方扩路开道,轿中的男人锦衣玉袍,左拥右抱,车帘子也是高高掀起,全然不顾路人侧目。
“不要脸的东西!呸!”
“败坏风气的玩意儿,陈家公子的脂粉香可比女人身上的还浓!”
这陈公子行事向来我行我素,江州城内但凡有小女的人家,见了他都如见瘟神,只奈何他家大势大,得罪不起。
烟花之地不是苏仪该来的地方,因而此次出行只带了小柒一人,遮了面纱,一路上行事低调,混在人堆当中进了凝翠楼的大门。
门外的喧闹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直等到凝翠楼大堂客满,座无虚席,翠娘方才唤人关了大门,站到了大堂正中的红台之上。
“各位公子大爷,凝翠楼今儿个可是来了新主,照惯例,一支舞起,觉得满意的也可以和我们浅浅姑娘小酌两杯,老规矩,价高者得勒!”
苏仪垂下眸子,唤过身旁的小柒,低声道:“新来的姑娘,可是叫做陈浅浅?”
这姑娘虽然不曾接过一次客,但是前些时日一歌一舞也是开了众人眼界,在江州城内算是声名大噪,慕名而来寻浅浅者甚多,这凝翠楼自此生意又上一层楼。
“小姐足不出门,消息却是灵通,不错,现在凝翠楼的头牌就是她。”小柒一面说着一面抬起头,眼瞅着台子斜对面陈公子那桌却总有人往这边望着。
围着他的一群莺莺燕燕都不是省油的灯,此刻那群人正冲着苏仪指指点点,面上满是嘲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