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柔心神不宁地骑在马上,下马时一个不注意踩滑,被一只冰凉的手扶住。
裴盏定定地盯着她。周自柔前逃出虎穴又入狼窝,连个牵强的笑都挤不出来。
残阳如血,映照着她的闪亮的发丝。
裴盏见她僵硬地站了片刻,接着眨着她那双又大又圆的眼,好声好气地问他:“裴盏,你今年几岁?”
他顿了顿:“今年刚满十七。”
他只比自己小一岁。
因为自小营养不足骨瘦嶙峋,他看着像是只有十五岁。
周自柔心不在焉:“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周自柔以为他没听懂自己说的什么意思,又文绉绉地说了一遍。
其实裴盏听懂了,却不急着回,将她的手松开,朝上向她睨去:“小姐要成婚了?”
猝不及防被他一个反问,周自柔噎了一下:“是我在问你话呢。”
裴盏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微微眯眼,却显露出一副无辜单纯的模样:“小姐是要和那个林公子成婚吗?”
“……”
周自柔疑惑一下:“你怎么开始叫我小姐了?你以前不是叫我周小姐吗?”
夜风吹动他的衣衫,他心中涌上一阵烦躁:“裴某现在脱离林府,已经不是林府的人了。”
“周小姐救我于水火,裴某护周小姐安危,现在的主子便是周小姐。自然是唤小姐。”
周自柔呆住:“你是这么想的啊……”
裴盏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嗯了一声,脸上写着“我就只剩下你了”。
还不是皇子的小变态现在无异于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又受了伤。
弱而废,一副谁都能弄死他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周自柔肩上沉甸甸的。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既然你这么说,那走吧。”周自柔腾升出一股正气,抓起他的手。
正好,周自柔终于有理由让他脱离山顶洞人的身份了!
裴盏不知她所想,乖顺地被她带走。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少年眉毛勾起,偷偷地笑了起来。
被她的柔荑牵着,少年眼睫低垂,睫毛浓密,乌黑明亮的眼睛从下向上看她,宛如一只得到甜头的小狗。
周自柔给裴盏在自己院子里安排了一间房,她府里的丫鬟下人从来没有见过裴盏,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就在我院子里住哦,尽量别去别处,不然别的地方我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认出你。”带他进了一间提前打扫好的屋子,周自柔径直坐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她计划着:“只是一段时间,等我把店开起来,在店内安排一个住处,你就可以住在那里了,到时候你就自在啦,也更安全。”
裴盏听见他有一天会被安排走,眼眸渐深。
周自柔转身,她喝完又拿起另一个杯子,给他也倒了一杯。
裴盏立刻展笑,一双乌瞳愈发乌黑洁净,接过茶杯,出离乖巧:“好。”
“你的东西我叫连枝去取啦,别担心。”
本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特意去取,裴盏嘴角翘起来:“劳烦连枝姑娘特意去跑一趟。”
周自柔笑:“这话你该跟连枝说。”
“连枝姑娘回来,定会亲自同她道谢。”
周自柔今天实在是累,身体像从阳光浴里脱了水出来的,又重又沉,想早点房间躺尸:“那我先走啦。”
裴盏倏然出声:“明日……就是马宴了吧?”
周自柔愣愣点头:“对。”
哦,对呀,明天就是骑马比赛了。周自柔还没想好要怎么摔下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