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紧锁。
小路子说:“皇上,这位姑娘小主并未留名,估计也是不想让皇上知道的。”
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希望皇上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了,皇帝怎么可能听不懂?
这就有意思了,“既然特意给朕做了点心来,却又不想让朕知道?”皇上笑着看向手里的麻薯球。
“既然如此。”皇帝顿言,幽幽道:“你下去吧。”
小路子退下,退至一半,皇帝叫住:“若是你有机会再见到她,可叫她来朕面前领赏。”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宫里的厨子也是该好好检讨检讨了,竟及不上一个正一品的主子来的手艺高超。”
“是,陛下。”小路子回。
小路子一路退至御书房门外,心里悟出几点通灵,小路子也是个人精,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却也不说,他刚抬了个眉头,就瞅见那广袖袖边緙丝花纹。
是暗云花样,这可真是巧,他刚碰见“太子妃”在宫中明目张地走,这下一刻,就又遇上太子了。
小路子立马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父皇在里面吗?”
“在的,殿下。”小路子侧身,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裴盏目不斜视,迈过门槛,走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暖炉照烧,即使已经过了寒冬,春的寒凉还是让这位几乎病入膏肓的皇帝心生害怕与抗拒。
裴盏走入门内,立马嗅到一丝异常的甜。
御书房熏龙涎香,味道早已十分熟悉,混入其中的香甜显然是食物的味道。
裴盏垂眼,这味道十分像是香喜馆飘散出来的,若不是眼前坐着天龙真子,裴盏几乎要误以为他现在置身于宫外。
“父皇。”
皇帝:“你来了?”
皇帝喂足地叹息一声:“朕看了你这些日子批的奏折,都是十分不错,辛苦你了。”
裴盏淡淡:“为民效力,不以为苦。”
皇帝脸上愈加欣慰。
裴盏的视线落在他面前未用完的盘中。
皇帝却还在与他讨论国事,丝毫没注意这位心思深沉的儿子眼底是怎样的浓烈。
父皇盯上她了?
“南方的水涝你处理的非常好,这种事情一年几乎经历一次,修堤坝,赈灾款,样样没用,银子层层落下去,层层被收刮。”
裴盏若无其事:“是,所以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将贪污之人连根拔起。”
皇帝听到这轻笑一声:“国之大,岂容你一人能净之?”
“不过你能将牵扯之人全部查清,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朕都看在眼里。”
裴盏道是,皇帝笑容淡下来,不知道看见什么,突然想起:“阿盏,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裴盏抬眼,眼中有惑。
“朕记得,按年份来算的话,你已经快要及冠?”皇帝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嗯。”裴盏没甚大反应。
皇帝:“那照道理,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谈及此,皇帝见他似乎有话要说:“怎么了?是否有喜欢的姑娘?”
裴盏沉默,下颚线紧绷。
“儿臣还小。”裴盏声音微弱,“二哥还尚未迎娶正妻,儿臣自是不敢越界。”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皇帝沉沉一笑:“你二哥的婚事朕已想好了,你不用担心,还是先想想你的吧。”
“实在没有中意的,先纳侧妃也是可以的,朕这里已经有了人选,改日你来挑一挑。”
裴盏瞳孔皱缩,他浑身发冷,额角缓缓落下一滴汗。
他迟迟不应,皇帝神色中有了几分深色:“前几日,惠妃跟朕说,要举办一个百家宴,你既无事,便也一起来吧。”
“百家宴?”
东宫之内,听说这件事的宫女惊骇地站起来:“百家宴历来是打着宴请京城小姐的名号,来择选太子妃和良娣的啊!”
柳絮冲上前,几乎是逼问的语气:“那太子会去吗?”
“谁啊,谁推我?”宫女一看来者是一向不合群的柳絮,被她横冲直撞的动作唐突到了:“柳絮,你这么惊讶做甚?”
气氛冷寂几分。
“哦~”宫女抱胸,冷不丁地尖酸刻薄道:“你敢觊觎太子殿下!”
“我没有!你胡说。”柳絮大声回驳。
“我没有?”宫女看了看同柳絮最要好的姐妹曲儿,“你们两个,整天没事就往殿下跟前凑,别以为我不知道!”
曲儿结巴:“你别乱说,我可没有……”
“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呵呵。”宫女轻笑,连带着旁的宫女也跟着一同不屑起来,“柳絮?你看,你好姐妹都替你掩盖不下去了。”
异样的眼光像是密不透风的针战。
柳絮咬碎了牙,将宫女撞到在地,蛮直地跑了出去。
“诶你——”
“真是的,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自己的心事被说中了还好意思推别人。”
宫女被拉起来,看大家都在骂她,也不同这贱蹄子计较了。
“不过,你们难道不觉得,其实那位才是最惨的吗?”
一个宫女扬扬下巴,不远处,正是太子寝宫。
“明明都穿上太子妃的衣服了,太子却还得去百家宴上挑正妻,也是够可怜。”
周自柔刚从风和殿回来。
在她的努力下,林渺渺已经对二皇子有了明显的改观,二皇子十分高兴,便请周自柔留在风和殿吃了一顿晚饭。
周自柔问系统,现在二皇子对她的好感度是多少,系统回答:百分之四十九。
周自柔去点灯的手臂微微一顿,“百分之四十九?”
怎么又是差一点点,她不高兴地掐了火,连灯也懒得去点了。
昏暗的光线里,周自柔想,应该是要等林渺渺喜欢上二皇子,二皇子对她的好感度才会到达百分之五十吧?
那她应该要为她们俩制造一番机会才行。
“孔明灯?”二皇子问。
“对,你可以请林小姐去一个宽阔偏僻处,到时候再叫人点上孔明灯,时间一到,万灯腾升,星星点点,肯定很美。”
已是隔日,二皇子在风和殿,听见周自柔的计划时微微思忖:“可是宫里不让纵火。”
周自柔:“……”
这个钢铁直男。
“谁叫你纵火啦!”周自柔扶额:“我是让你办灯会!灯会!”
二皇子木楞地哦。
灯会……
林渺渺被捂上眼,脚步小心翼翼:“到了吗?阿柔?”
周自柔说快到了:“慢慢走,来……抬脚。”
林渺渺随即抬脚,她所踩之地,哦不,不对,她踩的似乎不是地,这有些更像是木栏做的小岸。
木条踩着没有多少安全感,林渺渺悄无声息地抓了周自柔的裙子。
“到了!”没过多久,周自柔的语气里暗藏兴奋,“睁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