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确不早了,都快午夜十二点了。
看情形,小暖和林若云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
林若云幸福地点了点头。
待他们离开,唐糖蹲在角落里,哭得泣不成声,她一直压抑着,装作不在乎,眼前的情景不用一分钟就让她流泪了。
由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先前准备好的一肚子想跟小暖和好、想要重新开始的话,此刻唐糖没有一丁点儿勇气走上前去对他说,我很难过,我不想跟你分手。
她的心里充满了自卑。
她的生命可能随时戛然终止,她陪不起他人生千山万水的旅程,也不可能和他生死相依到白头。
而这一切,林若云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
就这样吧!
默然别过!
唐糖转身离去,就连唯一的一只拖鞋掉了她也没有察觉到。
就在刹那间,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如万箭齐发一样从天而降。
唐糖奋力奔跑。
雨越下越大,和着她的眼泪用力地砸在胸口上,将那股悲恸狠狠洗刷。
时光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渡航。
她终于明白,所谓的成长,就是必须强迫自己学会放弃曾经视为生命的东西。
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平常逛街超过一个小时都会喊累的她,折腾了大半夜,居然还有力气从江南跑回了江北的家!
而且回到家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累,大脑也异常的清醒。
她洗了一个热水澡,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
她看见镜子里的女孩很美,真的很美,就象一粒夜明珠即使在黑暗里也熠熠生辉。
她回到房间里,毫无睡意,也不想开灯,就坐在地板上,怜悯地摸着自己的膝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所有人都会离开你,就像你会离开所有的人,从无尽的黑暗中来,又回到无尽的黑暗中去。在这转瞬即逝的光阴里,小暖,谢谢你走过我的生命。
真的很谢谢!
第二天,当唐糖醒过来时,头痛欲裂,就好像谁拿了棒子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
她痛苦的睁开眼睛,视线里是一片让人绝望的惨白。
我又到了医院!
唐糖目光流转,夏夜那张帅气的脸闯进了她的视线,他的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他握住她一只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长吁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过来!”
“我……怎么到了医院?”唐糖记得昨晚回来的时候自己明明好好的,精神也相当不错。
“你还说!今天早上五点钟我急着赶回来给你做早餐时,发现你晕倒在你房间的地板上,浑身烫得都可以煎荷包蛋了,我赶紧送你来医院。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一步,你就……”
夏夜突然刹住了话语。
唐糖知道后面的两个字是“没救”了,他怕说出来不吉利。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神的少年,为了她就连说个话都谨慎起来。
唐糖心里唏嘘不已。
她看了看手脚同时吊着的药水,还有挂钩上正排队等着的好几瓶药水,问:“怎么,情况很不好吗?”
夏夜沉重地点了点头:“抢救的时候已经心脏衰竭了,而且化验尿里红细胞5+,蛋白质5+,并且血沉也在迅猛增快。”
唐糖沉默了半晌:“那不是不能去上学了?”
“傻丫头,再怎么爱学习但是身体更重要。”
他把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深情:“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非疯了不可。”
唐糖用力地抽出自己的小手,像是怜悯自己似的,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闭上眼睛睡去。
夏夜轻轻地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看着他。
这时,他口袋里的电话铃突兀的响了,夏夜生怕吵到唐糖,赶紧冲到了走廊里,在心里不住地问候打进电话的人,一大清早的,天塌了,急着报信来了?!
可是,等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立刻停止了内心旁白式的怒骂。
电话是小暖打来的。
他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
夏夜头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划下了接听键,语气有些冷:“你有什么事?”
“唐糖……她昨晚来找过我?”
夏夜心猛地一沉,他一直都迷惑不解,唐糖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病情全面爆发了,如果是昨晚她去找小暖了,那么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唐糖的病情本就处于活跃期,根本经不起昨夜的折腾,不全面爆发才怪!
夏夜忽然恨起小暖,如果不是他说分手就分手,连个过渡都不给唐糖去适应,她至于这么伤心,至于下了晚自习还惦记着去找他吗?
现在再来关心她,会不会太虚伪。
愤怒到了极点,夏夜反而异常的平静,他寡淡地说:“这是我们家唐糖的事,多谢你费心了。”
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小暖手里握着那只唐糖无意中遗落在他家附近的那只拖鞋,神色极度的不安。
“等等!”他慌忙哀求着夏夜:“别急着挂电话,好吗?”
夏夜虽然在心里把他骂了N的N次方遍,终究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小暖曾经对唐糖有多真心他也是有目共睹的,他虽然安尉唐糖说小暖跟她分手是有苦衷的,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小暖的苦衷是什么。
他听见小暖在电话里说:“我们见个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