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公司在夏夜的苦心经营下像个危重病人一样,总算渐渐有了起色。
唐糖仍瞒着他利用课余时间做钟点工养活全家。
有时同学问起,她总是如实相告,虽然同学们的同情和怜悯无意中伤害了她年少敏感的自尊心,让她觉得在班上有些抬不起头来,但她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人生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这个星期天,唐糖按照家政公司安排到一家新客户家做卫生。她伸手响了门铃。
门立刻被打开了,仿佛屋内的人就站在门边单等着开门似的。
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是顾昔年,他一脸意味不明晦涩的笑。
唐糖怔了一下,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更不许自己脸红,她知道他在嘲笑什么,不就是她在做钟点工么?
她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套上鞋套,动作麻利,这些小细节彰显着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
“哎呀!唐家大小姐也有沦落到做家政的悲惨境地,要不要我在同学们中间给你搞个募捐渡过难关。”顾昔年阴阳怪气地说。
“谢谢,我觉得自己还没到接受别人捐献的悲惨地步。”唐糖把腰杆挺得笔直,就像风雪里的梅树一样经历严寒却一样傲然屹立,坚强得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摧垮她,除非她自己的意志垮塌。
顾昔年上下打量着唐糖,自从她瘦下来变漂亮之后,他每次碰见她和小暖约会时,穿的衣服都很新很漂亮,让人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女儿。
可现在,她除了容颜还是那么美,或许年岁渐长,女大十八变,眉眼更漂亮了,但穿的简单,虽然全身上下干净得一尘不染,却因此更显落魄。
顾昔年在心里冷笑:看你能强撑到什么时候!
他嘴角泛起一种让人厌恶的悲天悯人的假笑,突出自己的优越感,眯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挑眉道:“我不会把你做钟点工的事说出去。”
他脸上和语言里流露出的肤浅让唐糖从心里对他心生反感。
那时她正在擦桌子,她的脖颈僵硬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抹布,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顾昔年,他脸上奚落的神情还在。
她的眼里并没有如顾昔年所期待的那样,遭到他不动声色的羞辱,雾蒙蒙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而是从一朵白玫瑰变成一朵天山雪莲,冰凌子挂在花瓣上。
她的语气坚定又带点讽刺:“说出去又能怎样?我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没什么丢人的!”
没错,她目前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也会遭来别人的耻笑,但是一想到全家人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顾昔年僵在了原地,他的脸上呈现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但是他不敢冲着唐糖发火。
他是在无意中得知唐糖在做钟点工,于是挖空心思找到她所在的家政公司,特意指名道姓点了她来他家做卫生,就是想趁机好好嘲笑羞辱她,没想到她宠辱不惊,反而三言两语把他抢白了一顿,这让他的处境有些尴尬。
一直到唐糖把卫生做完了要走了,他才找到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唐糖。
唐糖冷淡地瞟了一眼他手里的钱,只抽了一张,然后从身上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二十的放在他家桌子上,就准备离开。
顾昔年明目张胆的摆出一副土豪施舍穷人的嘴脸,拿腔拿调地说:“这些都是赏你的小费,你就拿着呗,逞个什么强?再强能强过肚子饿?”
唐糖本来已经打开门往外走,听到这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虽然她知道跟顾昔年这种人渣没有什么好争执的,但是他的所做所为就是佛看了都会有火。
她冷冽地看着他:“小费?我从不接受别人的小费,只拿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至于你,也不是那种善良到想要帮助别人渡过难关的人!所以,麻烦你收起虚伪的面具,不要装了!”
说完想走,被顾昔年拉住胳膊,本来他是想狠狠在她自尊心上用力踹上一脚,让她痛不欲生。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两年的时间,唐糖成长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成熟,对于人世间风刀霜剑的伤害,她的抵御力要比以前强多了。
他面目狰狞地看着她,似乎想用眼神杀了她:“我怎么装啦,我怎么不安好心了?”
唐糖并不震惊地看着他,认识他不是两三天,他是什么人她早就了然于胸,不管做了多卑鄙无耻的事他都可以装无辜。
“我摆地摊时是你找人到我的摊子故意捣乱,让我的生意做不下去吧!现在你又特意叫我到你家做卫生,想看看我狼狈的模样吧。”
顾昔年果然一如继往的不要脸:“我能说我躺枪了吗?啧啧,你现在穷了,连心理都扭曲了,把人想的这么阴暗。”
唐糖使劲甩掉他的手:“你本来就这么阴暗,不用我去想象。”
说完离开,忽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来问:“你怎么突然有钱了,买得起房子了?”
而后,才翩然离去。
顾昔年怔在了原地。
他现在住的这套房的确是他买的,虽说只有一室一厅四十多个平方,可一次性付款也花了四十多万左右。
自从顾昔年定下计来,要把唐糖家的公司拍死后,他就处心积虑地按计划一步一步地执行。
首先,他利用他的电脑技术黑客入侵唐爸爸的私人电脑,很快查到唐爸爸最大的客户是某房产商杨总,也马上得知唐爸爸给杨总的各种钢材的发货价。
唐爸爸公司相比较童话大伯家的公司要有实力些,因此他们家给的发货价童话大伯公司根本给不起。
可是顾昔年不愧是心机狗,他略一沉思就计上心来,嘴角勾起一个阴狠的微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