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叔,你去准备几件贵重物品,另外叫几个人今日下午跟着我一起出去。”
说到一半,骆成威忽然提高了声音,“我们要慕名拜访名花楼雅妓花琴娘,因为她被太傅大人花钱包占下了,所以我们必须先去拜会卫太傅。”
启叔没有多说,点了头就要告退,被骆成威划到自己身后。
竹林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几片枯黄的竹叶慢悠悠飘荡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骆成威手中银光一闪,跟着身体就窜了出去。启叔只看见短匕的寒芒在空中闪烁几个回合,然后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人影从竹林上空被踢了下来。
在人落地的那一刹那,启叔准确地卡住了她的脖子。
“看来你也不是太聪明。”骆成威手指轻点,将婷葳折在袖中用来自尽的刀片拈出,剩余的三根手指搭在她手腕关节处用力一弯,“咔嚓”一声,废了婷葳的右手。
“……那封信是你放在我桌上的?”婷葳反应也很快,甚至骨头断了都没有哼一声,只抛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察觉了我府中的秘密,我留你不得。”骆成威轻轻一笑。
“你模仿了他的字……不对,他的字你怎么会模仿得那么像?”
“启叔,我现在没空料理她,”骆成威将匕首重新藏入袖内放好,“你将她拖去小院,和路上抓到的那几个刺客关在一起——算了,女人我给她特殊待遇,住他们对面吧。”
启叔抓起婷葳的领子,把这个犹在挣扎的女子拖进地道中,丝毫不怜香惜玉。她口角迸出鲜血,血迹蜿蜒了一路。
“谨娘——”骆成威语气平静,“把这些痕迹清理掉。”
被唤作“谨娘”的人是一位中年妇女,身材瘦小,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她从月洞外走出,垂首道,“知道了,二少放心去罢。”
走到大门口时,阿阮递过玳瑁扇,低声道,“二少,里头暗器已经全部装好。”
接触到冰凉的扇骨,骆成威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地抖,他向阿阮说道,“如果我等会儿忍不住杀了他怎么办?”
“那就想想,现在要他死,是白白便宜了那个畜生。”
骆成威从正门中走出来,看见启叔安排好的六个人已经围在轿子四周,他的手轻抚银色面具上的仙鹤,随后大声道,“弟兄们,等会儿行动千万矜持些,别惊扰了人!”
他喊完这一句,掀开帘子坐入轿中,脑海中闪现出一段往事来。
当年宣明帝在位时,边关重镇平城已不大安宁,明帝晚年又沉湎于酒色不理朝政。当时的建威大将军洛恪忠爱国心切,向皇帝请愿,自愿带兵戍守边关。
就在他守到第十年的时候,被所在州部平安州监察使柳望上书指他通敌叛国,出来作证的证人是洛恪忠帐下谋士曾迁。明帝震怒,要求洛恪忠归还虎符并派人将其押解回京。
当今丞相江默行在那时还只是右督察使。洛恪忠的事一出,满朝惶恐,文武官员纷纷极力与将军撇清关系,只有他挺身而出为将军说话。
无奈明帝丝毫不改主张,于是江默行退而求其次,请求让当时的骠骑大将军,洛恪忠的好友许文志去暂代洛恪忠之职,顺便劝说洛恪忠先回朝廷述职。
由于边境尚不安稳,许文志临行前向皇帝提出虎符之事可暂缓上交。明帝考虑了很久,才勉强同意了他的请求。
骠骑大将军启程后,关于洛恪忠种种不忠不义的谣言与奏疏越来越多,不止督察院,文庭里的文官也纷纷加入揭发队伍。明帝再次下旨,要求洛恪忠归还虎符。而那时恰逢骠骑大将军许文志到达边关,也正是忽泽大举进犯的时期。
洛恪忠以大敌当前为由,拒不交出虎符,也不回京述职。明帝大怒,令太尉肖运昌派兵捉拿乱党,押解回京。
许文志再次上书言明军情紧迫,太尉深知局势不易,上书要求先击退敌兵,就在明帝犹豫不决时,前线传来消息,我军大败,虎符失踪,骠骑大将军许文志被害身亡。
太尉肖运昌奉皇帝旨意,调遣西南苍州,西北雀绝州两州兵力前去增援。这一战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忽泽退回其国境,平城的百姓与无数的守城将士一起丧生在火海里。
右督察使江默行自己长跪于宫门口,为自己的疏忽请罪,平安州监察使柳望留书一封,上吊自杀。
“柳望诬告父亲前,就与卫常仁有过密切的书信往来。后来朝中落井下石,散播谣言的官员都与卫常仁牵扯甚深。柳望不是上吊自杀的,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他中的毒与曾迁被杀时所中的毒一模一样,是卫常仁手下操控的暗门独有的。暗门作为一个杀手组织,这些年帮卫常仁铲除了不少和他作对的官员。阿烟,你千万小心。”
骆成威闭上的眼猛地睁开,指甲因为拳头握得用力过度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