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苑外一辆马车经过,阿阮将汀兰的手握在掌心,她的手指抚过她皮肤上的伤疤,问她,“被火烧的时候,很疼吧?”
汀兰点头又摇头。
“哪里会不疼呢,是你刻意忘记了。”阿阮眨了几下眼睛,想把视线移向马车外,没能成功。
因为汀兰的手反过来覆上阿阮的,轻轻拍了拍她手背。阿阮觉得那一刻的汀兰特别像一尊菩萨,眼神太慈悲。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又跟汀兰说起,汀兰眉眼弯弯,眼角那一支梅花娇媚得恰到好处。
风过掀起车帘,刚刚好让擦肩而过的另一辆马车里的人看到她。
满头银发的人将目光移向远去的马车,随即吩咐车夫,“跟上刚才那辆车。”
马车停在君逸山庄设在京城的最后一处分店,阿阮体谅汀兰体弱,扶着她下马车。就在那一刹那,一个破碗临空飞来打中了马匹,随即一个脏兮兮的人影向着汀兰就扑过来。
“小姐,行行好吧!”
乞丐没有武功,一身蛮力只够他扑到一半的路程,剩下一半借助惯性滑行至阿阮脚边,受惊的马儿嘶鸣一声往前飞奔,马车旁的阿阮想拉住汀兰的手已经来不及,车夫忙着拉紧缰绳,无暇顾及身后柔弱的白衣女子。
饶是那女子死死抓住车厢一角,大概是没有武功,眼看着就要被甩出去。满街行人不少想英雄救美,奈何功夫不够,只得闪开在一旁,毕竟保命重要。
就在此时,一位紫衣公子三步并作两步跨过街道拦在马车前方,脚尖点地纵身一跃,将独自苦苦支撑的白衣女子抱在怀里,于空中转一个圈,完美落地。
两人的长发在风中缠绕在一起,就在这短暂的亲密接触里交杂得分不清彼此。二人眼神对望时,楚承望觉得好似跨越了红尘。
阿阮冲到三丈开外的地方,脚步不自觉犹豫下来。那场面太过刺眼,更何况,抱着汀兰的人,是当今圣上。
“爷!”几名带刀侍卫乔装打扮成普通家丁的样子,围绕过来。
紫衣公子开口,声音优雅动听,“姑娘无恙否?”
汀兰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想要退一步的时候,头皮传来轻微痛感。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长发不知何时与对方的银发交缠在了一起。
她摇头的动作带动面纱一起晃着,眼神倔强,伸手就要解开头发上的结,不料自己的手指才伸出去,就被那人接过,紧抓在手里不放。
“姑娘方才受了惊吓,这点小事,我来就好。”紫衣公子如是说,却没有半分想要松手的意思。
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抚上汀兰的眼角,“好美的梅花。”
下一刻,汀兰的面纱就被他掀开去,满目疮痍展露在世人面前,白衣女子微抿着唇,趁着他愣神的当口,用力将自己的发丝一扯,抽出他手心里的面纱,径自离去。
断发纷纷扬扬飘落,紫衣公子的银发重新垂落,他用手轻轻一拂,打结的乱发就此掉落在地。
不是她。
“爷。”
侍卫的喊声唤回他神志,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回头,“走。”
骆宅里的人尚不知道发生在西市街头这一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