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听了说,是为了公平和正义。不过你们都说过的,萧景烟只是一个流浪了十八年的乞丐,人穷志就短,不会有这么大格局。所以,你就权当我在复仇罢。”
“你复仇,却没有找我,找蓉妹,找肖弟。”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居然还能叫出幼年时对他们的称呼,”骆成威双臂抱胸,浮现在嘴角的笑容神似三年前的洛靖阳,那么似笑非笑,那么冰冷无情,“楚敬乾,我也挺佩服你的。”
他忽然凑近这个风度翩翩的荆王殿下,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没有楚承望,就是你了?”
楚敬乾知道他在问什么,皱眉说了一句,“哥哥,永远都会是哥哥。”正如我眼中,那些人那些事好像都没有变过一样。柔弱的蓉妹,冲动的肖弟,以及,不谙世事的萧景烟。
眼前这个戴着银色面具,女扮男装的人,他宁愿称呼他为二少。
“二少要说的,就是这些秘密了么?”
“不是秘密,”骆成威回望他,假装没有看到楚敬乾往后退以此远离他的举动,“你的人迟早会搞明白,君逸山庄所做的一切事情。你们琅华王朝不都这样习惯忍耐吗,哪怕要付出几年,十几年,甚至换掉一位帝王——”
“景烟!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我一个已死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我以萧景烟的身份回京,你猜猜看,你的蓉妹,会不会被我吓着?”
“蓉妹的胆子不会那么小。”
“相府小姐自然不凡,如果是做贼心虚呢?当年究竟是谁引导你看的那场戏,又是谁让你误会到如此地步?是谁能将你的性格把握得如此精准?是谁!”
银质面具挡不住他的恨意,他甚至可以想象在质问的时候,自己脸上那道疤一定扭曲至极,如果将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京城那帮人面前,只怕江绮蓉还真会被自己的模样吓一跳。
萧景烟知道自己不该怪任何人,只能怨命。可是这命运真是不公平啊。她还是恨着,一直以来都是恨着的。
“阿烟,是我当时气昏了头,没有细想——”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你的蓉妹说话?”
轻飘飘一句话挡住楚敬乾前进的步子,骆成威反而退了一步,再度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三年前你是荆王殿下,我是才被捡回家一个月不到的将门野丫头。三年后你这荆王殿下当得依旧滋润,而我已成了君逸山庄的二少,这一路我是如何挣扎着活过来的,而在我的肩上还扛着洛家和平城里的十万冤魂!王爷,请不要感情用事,私人恩怨暂且先放一边吧。”
骆成威对着他,只是隔了两三列地砖,楚敬乾却觉得,在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哪怕他穷尽一生,都无法跨越了。
“严铭将军,是我姐姐当年的未婚夫,许雁铭,对不对?”骆成威明知故问,轻声引导,将话题引回他要的方向。
楚敬乾深呼吸一口气,将他和进京复仇的二少形象重叠到一起,这才勉强找回了理智,“确实是。他来苍州,是为了清剿暗门余孽,同时调查搜集曹岚魁和江默行等人的罪证。他此前被皇兄任命为征西将军派往苍州时,皇兄就对他委以重任,要他务必查清苍州叛乱当年的真相。”
“那时,楚——你皇兄就已经嗅出这一块有危险了吗?”骆成威斟酌着用词,还是决定藏起自己的偏见,努力引出楚敬乾更进一步的话。
“并非如此,他只是对当年事件存有疑虑,又因为苍州叛乱牵涉太广,他也想借此握住一些仍在朝中活动的重要官员的把柄。”
“却没想到,从中牵出了江默行和曹岚魁。”
“不,在征西将军启程之后,关于卫常仁的种种就开始流传,也有官员告发卫常仁私底下行为不端。这些事情让皇兄把重点都放在了卫常仁一个人身上,再加上你姐姐——也就是前皇后的举证,所以才将所有视线都锁定了卫常仁。”
“我姐姐是顺藤摸瓜牵出的卫常仁。”
“没错,他是犯了罪。但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就因为他身上背负的罪名太多,反而对江默行和曹岚魁起到保护作用。这两人顺水推舟,想把卫常仁干掉,以此放松皇兄警戒之心,以为可以从此高枕无忧,然后他们再借机举事。但没想到,凭空杀出一个君逸山庄的二少——你。他们此前有什么计划,我们不得而知,但能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一出现,直接打乱了这个计划的顺序,他们索性加快了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