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中,三个人。卫常仁半死不活,鹰正守着自己主子,余下一个她,也是半点挣扎都没有,她看着与自己扮演了多年恩爱夫妻的人走到自己面前,没发现自己脸上已是看破世情的孤傲。
这副样子,以前从未出现在她的脸上过。楚承望一时有些怔然。
他从未仔细想要了解过女人这种东西,总觉得“亦正亦邪”这个词用在她们身上,很是得当。以前对洛靖阳也是如此,除了情欲需要,他真不想在女人堆里周旋。
所以现在看到陈丽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狼狈,反而从她脸上升起一种别样的神采来,他有些疑惑不解。而这位沦为阶下囚的皇妃,她的头颅,始终是高昂着的。
洛靖阳一身纯白跟在楚承望身后,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鹰正略有感知,往她这里看了一眼,随即一声不吭,继续将视线凝在自家主子身上。
这里不是普通的牢狱,绝望与骨气交织在一处,沉甸甸地叫人心里不舒服。洛靖阳一身坦荡荡的白立在这纯黑之中,总觉得哪里不搭调。
陈丽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的眼越过楚承望,锁定在洛靖阳身上。出乎意料的,她主动开了口,“我知道不是你,是皇帝要我死,与你无关。”
洛靖阳的气场比她更为淡定,“你倒从容。”
“我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么,”陈丽柔的眼紧紧盯着她的面纱,“姑娘生得美,又何必拿面纱遮掩?”
“这美如果生错了地方,还是遮掩起来,少惹祸端的好。”洛靖阳的嗓音极舒服,不像陈丽柔混杂了太多的不甘,听上去极为尖刻。
在两个女人的对弈中,楚承望反倒成了黯然失色的那一个。
陈丽柔闻言点头,“你比我明白。”旋即又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你一样入了局。像我们这样的棋子,遮不遮掩,其实都一样,都是没有选择的。”
“江默行都让你干了什么事?”
“从前是杀人放火,现在是蛊惑人心。”陈丽柔的眼终于揭开往日迷雾,露出里头空洞的冷寂,却又从那两个瞳孔里,透出别样的光彩,仿佛临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
“你恨他?”
“如果我全身而退了,或许就不恨了。”
陈丽柔的坦白让鹰正都有些讶异。或许,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隐瞒。
洛靖阳点点头,“可无论他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陈丽柔的笑带了几分凄凉,“所以我才会恨。”
楚承望想,如果此刻给他一张桌子,一壶茶,一个茶杯,他就可以坐下来好好听一回书了。很显然,这两个女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自顾自交谈了许久,倒像是刻意把他晾在了一边。
脑海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终于在楚承望开口喊人伺候的时候,陈丽柔及时把话题引回了这位帝王身上。
“江默行知道后宫之中的女人,都是皇上为了笼络朝臣才娶进来的。所以他让我做的事情,一是爬到高位,掌握后宫大权,二是防止后妃诞下子嗣。”
“哦?那你是采用何种方法来让朕断子绝孙的呢?”
洛靖阳感觉出本就沉默的牢狱,更加沉默下来。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
“江默行府上,有个副管家叫漠奕,他精通医理,凡是江默行有这方面的需求,他都能拿出方子来。我没在你的饮食上动手脚,但我在各宫的小厨房都安插进了人。”
楚承望抓住洛靖阳笼在袖中的手,安慰性地压了压,对陈丽柔道,“江默行府上还有什么秘密?”
陈丽柔将楚承望的举动看在眼里,凄惶一笑,“皇上对你,倒是挺上心的,我一直以为,当今圣上,没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