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靖阳率先打破了这尴尬场景,“当年救命之恩,靖阳还未谢过漠大夫。”
“我受不起这礼,当初救你,也是为了试我的药。”漠奕的眼从她身上移开,落在林扶青与林泽尧这一对他教出来的徒弟身上。
“说罢,你们两个,是谁出卖了我?”
“师父,事到如今,你还要玩下去么?”林泽尧没有开口,林扶青语气着急,“那江默行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
“那我也要待到这局棋结束。”漠奕对上自家徒弟时,多了几分执拗,像幼童缠着大人一定要得到一串冰糖葫芦一般。
洛靖阳哑然,同时知道这种场面,她在一旁静静看着就好。
林泽尧在自己师兄之后开口,“师父,我们知道您喜欢下棋,您自个儿在沙漠里下不就好了,何苦还要搅到这朝阳城中来?”
“那些商队哪有这京城好玩?”漠奕难得的露出他孩子气的一面,却还笑话起天医的身量来,“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家,不要插嘴。”
林泽尧睁着大大的眼睛,“师父,当初你伙同师兄骗我吃下这丸药,我现在这副样子,这账我还没跟您算呢。”
“臭小子,我把你们带大,你们就这样对我?”漠奕伸出一只手指着洛靖阳,“还要伙同外人来欺负我?”
“漠大夫,我知道,阿烟当时替我去和亲,落入山崖,她的命,也是您救的,我这里,代她向您道谢。”洛靖阳依旧是从从容容行了礼。
“你少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在我眼中,你们都是棋子而已。”漠奕不想再看那一对胳膊肘往外拐的徒弟,干脆转身背对着他们。
“所以漠大夫,您承认,这局棋,您三年前就入了,”洛靖阳不依不饶绕到他身前,“你既帮了江默行不少忙,也救了我和阿烟。所以您这是,哪一边都不帮的意思?”
“如果当年你们就那么死了,楚承望这一方肯定要弱下去不少,这局棋我还没下腻,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到了结局的时候?”
“可是现在,它不得不结束了,”洛靖阳的语气逐渐加重,“江山不是游戏,百姓的生命也不是游戏,您既然是大夫,就该心怀慈悲。”
漠奕冷哼一声,“你这小娃儿,口气倒大。可惜我一个沙漠里的大夫,又不是身居高位,要把这苍生装进眼中作甚?”
洛靖阳点头微笑道,“您说得很有道理。可惜,这局棋,您也不是布局人。”
漠奕静静看着她,“你利用我徒弟找到我,还想利用我徒弟把我软禁起来?”
“师父你别说,我还真想这么干。”林扶青上前一步,银针已经扣在手中。
“师父……”林泽尧沉吟之后,站到了洛靖阳身前,“洛大小姐的意思是,现在布局人要结束这局棋了,您也该收手了。”
“无论谁胜谁败,我都会站在我选择的这一方,陪同他到这局棋结束。”漠奕说着便把身子往后一斜,脚下一滑就要开溜。洛靖阳的剑比他更快。
“既然您要走,那就请把布局图留下。”
漠奕斜眼看她,“女娃儿,我既有救你的本事,就不怕我杀了你?”
“您老人家既然选择了救我,就说明您只是想看着这局棋是如何结束而已。您现在完全可以作壁上观,如果再帮江默行走这一步,将来朝廷清算的时候,您是脱不了干系的。”
漠奕嘿嘿笑道,“女娃儿,你这是在威胁我?”他双袖忽然鼓动,周围气场瞬息改变,洛靖阳凝神迎战,雪魄剑尖已轻微颤抖,下一刻,林泽尧林扶青齐齐往旁边闪开身子,洛靖阳还站在场中,毫发无伤,而她脚下的地面裂开长长一道缝。
一个蓝色身影挡在她面前,替她接下了这一掌。
“传闻沙漠中有一怪医,治人病要看心情,闲时喜欢琢磨沙尘暴的形成,并受此启发而发明了一套流沙掌法。漠先生,你这一出手,可还真是不同凡响。”
二少的嗓子很是沙哑,听得漠奕都有些不舒服,“当时救下你,却没听你说过话。如今你一开口,我顿时很后悔当时救下了你。”
林扶青已经站到自家师父身后,“师父,你嘱咐过我们不要和朝廷有所牵扯,你自己怎么入了局呢?”
“那我说的话,你们听了吗?”
骆成威手中匕首不肯放下,洛靖阳脸色未变,持剑站在她身后,林扶青林泽尧一左一右站在他后方。
场中对峙形势紧张到了极点。一片红色枫叶落下,被这亭子周围纵横交错的气流劈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