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一个王妃,出趟门尚且如此不易,换作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呢?就算深得皇上宠爱,如果是苏舞阳那般的人物,也应该不会恃宠生娇偏要出行。就算出行,身侧也必定跟着暗卫保护。
可是方才在那院落之中,只有沅沅一人紧随左右,其他人没有一个出现。是自己实力太弱?还是对方另有隐情?
而且那间宅院分明是没有修建好,皇后娘娘怎么不去商铺里挑,偏偏跑去人家家里,而且如此轻车熟路?是因为店家私自给她留了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香囊的气味,现在回想起来,分明与她皇宫之中的香气差不远。什么香料,会是宫中没有,市井上却有兜售的呢?
而且自己此前在京城,虽说混的时日短,但吃的东西也绝不在少数,这样的糕点,她在京城从来没有遇见过。
萧景烟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最后停留在“掩人耳目”这一种上。
可那是当今皇后,是帮助自己的人……真的有必要,去调查她吗?
萧景烟想到那日自己收到七叔的来信,他从雀绝州被提到荆北州这里任长老来了,日后若能帮得上忙,他随叫随到。丐帮搜集情报可是一绝,但,真的要这样吗?
却说楚敬乾才下早朝归来,赵妈早带着人候在王府大门前,她平常是不出现的,只要一个楚叔便够了。
楚敬乾一看她来,便知十有八九是为萧景烟的事情。他颇为头痛,但赵妈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赵妈,什么事?”
“禀王爷,王妃说她要自己立一套规矩,顺便换掉她院中所有下人。”
楚敬乾一听“王妃”二字,眉头已然皱到一处,“所有下人?”
“不包括碧儿和芬兰。”
楚敬乾的眉头越皱越紧,那脸上不耐之色也愈发明显,“有我们的人看着她就好。其他,她随意。”
赵妈还想再说些什么,楚敬乾张口便叫楚叔。离去之前,他看了一眼赵妈,“萧景烟那一头,你能不管就尽量别管了。她那样一个人,又有什么是好去跟她计较的。”
他心里烦。
让楚敬乾心烦的,除了朝廷上的事,还有与自己皇兄在瀚奕殿内的一番对话。
“子宇,朕知道你的性子,最爱闲云野鹤,自在一生,可是你生在皇室,你有着荆王殿下的身份,就必须为这个身份付出一定代价。”
“我的代价,就是不能随心所欲,甚至于连所爱之人都不能娶么?”
“子宇!”
“皇兄,像你那样,我做不到。”楚敬乾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但楚承望依然步步紧逼,王权与亲情,他是会选择前者的人。
“所幸你的位子是王爷,若看正妻不顺眼,你让她自己独立建一个院子,互不相扰就是。但你与萧景烟的这层关系,不能撕破。”
“皇兄……为什么?”
“她不仅是萧世程的女儿,还在丐帮待了十八年。我手下的锦衣卫刺探朝廷,在将来,也要把触手伸到江湖中去。苏舞阳的人已经先一步行动了,我这里,必须要把萧景烟当成一步棋。”
“……皇兄的意思是?”
“你与她之间,不能弄得太僵,你须得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这四个大字深深刻进他脑海中,楚敬乾用双手撑住额头,问了一句,“楚叔,丞相府那边,可有来信?”
楚叔闻言,半晌才答,“江小姐没有让人送信来,只托人捎来一句话。”
楚敬乾猛然抬头,“她都说了什么?”
“她约您,铜钱节老地方见,”楚叔终于还是把江绮蓉的原话说出了口,看王爷脸上闪过喜色,这大概是他成亲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展露如此开心的笑容,楚叔不忍心破坏他高兴的情绪,但不得不这么做,“铜钱节,本该是新婚夫妇要共同游街,您让王妃怎么办?”
楚敬乾窒了一窒。他见江绮蓉好不容易在他成亲之后还给他捎话儿,满心里欢喜。正自高兴,其他一概不想管,但皇兄的“逢场作戏”又跳出来压着他,让他不得不面对。
他摊开手掌,整个儿盖在面上,“赵妈方才说,她要自己立规矩。那么若是依她的规矩,是不会要求我陪同的。楚叔,别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