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一声是带着哀求的。丞相夫人笑着走到她身后,将她发丝理顺,“母亲先去与他说几句话。”
江绮蓉等母亲去远了,那脸色登时就变了,“快来人,把这里收拾好,另外备好东西,我要洗一洗脸。”
肖运昌肖太尉的儿子——肖瑜玦,是江家的常客。从小时候起就是。那时但凡有了什么好玩的物件或者游戏,他总是第一个过来找江绮蓉。长大后更多了许多不便,但肖瑜玦往这府中来的次数并没有明显减少,而且更加固定了起来。
比如铜钱节的时候,往常楚敬乾不在京城,他总过来邀江绮蓉一道去赏烟花。楚敬乾回来之后,他就改成等打听到江绮蓉回府以后,他再过来,带点小玩意儿送给她。
今晚江丞相有事去了书房,刚好丞相夫人有空先出来与他打个招呼,闲谈一阵。
只看灯下座椅上的少年,虽不及楚敬乾那般老成,尚有稚嫩之处,但那长相气质亦是清新俊逸,叫人看了十分舒服。
他与丞相夫人从容对答几句,态度温和,不失恭敬之意,及看到从厅堂后方转出来的人时,竟是一时愣在那里。
江绮蓉穿着家常的服饰,外头松松罩一件披风,长发挽成的髻上只斜插一支白玉镶银的簪子。粉黛未施的模样宛若夏日刚绽开的荷花,淡雅至极。
江绮蓉很少穿得这么素净,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反而因此另具一番风情。
丞相夫人适时咳嗽一声,肖瑜玦有些尴尬,连忙撇开眼睛,闻得丞相夫人带笑说了一句,“我那里还有老爷要伺候,你们又是自幼一处长大的,不比别人需要那么客气,就自己在这儿说话罢。”
肖瑜玦起身行礼,目送丞相夫人走远,江绮蓉却不先和他打招呼,而是看着他腰间的玉佩道,“肖大哥,你什么时候新换了这个?”
少年回头再望了一眼江绮蓉,说话迟钝起来,好半天才说完一整句,“这个是……我父亲从外地带回来的……给我磨了这个,我就戴了。蓉妹,你喜欢吗?”
他说完,手直接搭在那结上便要解下,被江绮蓉制止了。她偏头笑得温婉,“肖大哥,男子赠给女子玉佩,可是有另外的意思的。”
肖瑜玦闻言,那本就红到两颊的红晕扩散至全脸,“蓉妹……”
江绮蓉笑得落落大方,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肖大哥愿意给,我可不敢接,将来嫂子知道了,要来找我算账的。”
肖瑜玦便也坐下了,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我等你们都定下了,我再说。”
“敬乾哥哥,可是已经娶了呢。”说到这个,江绮蓉的声音低下来。肖瑜玦跟着默了一默,随即笑开,“那蓉妹心中可已经有人了?”
“肖大哥说什么呢……”江绮蓉故意地低了头,晃着腰间佩戴饰物的穗子,果如料想中一般听到肖瑜玦的笑声,她这才抬头再问,“肖大哥今日又给我带了什么?”
“蓉妹猜猜看。”
江绮蓉眼珠子转了转,从座椅上起身,绕着肖瑜玦走了两圈,“你并没有带东西来。”
“谁说的?”肖瑜玦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对珠子,“好看么?”
在他手中的两粒珠子被做成耳坠子的样式,在烛火光的照射下发出淡红色的光,那光随着肖瑜玦手掌的转动,竟能跟着一起流动起来。
这份礼物,着实送到了江绮蓉的心坎上,她想着自己若戴上这一对儿去见楚敬乾,想必也会让他眼前一亮。
“蓉儿好喜欢!谢谢肖大哥。”
肖瑜玦欠身将它们放入江绮蓉的手心里,又道一句,“方才在想的人,可是哥哥?”
肖瑜玦的哥哥,指的就是楚敬乾。
江绮蓉连忙将耳坠子收好,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肖大哥,夜有些深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肖瑜玦的笑有几分落寞,他端起茶盏,将里头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