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赵妈你起来,你先起来成吗?”萧景烟几次要拉她起身都无果,这满屋子的下人都看着,楚叔不知为何要去这么久,赵妈还在磕头。萧景烟算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答应,她估计会一直磕下去。
萧景烟想,或许赵妈几次三番不顾自己是奴才的身份,态度强硬,对自己提出很多要求,其实都是了楚敬乾着想吧。这个王府的副管家,楚敬乾的乳母,大概是真的把自己伺候的主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萧景烟联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忽然无限软下去,她蹲下身,把手贴在赵妈的额头上,她那一处已经撞得通红,中间有些鼓出来了,萧景烟顿生愧疚之感,“赵妈你别磕了,我尽力照顾爷,努力让他活得舒心些,可以了吗?”
赵妈将萧景烟的手推开,最后给她磕了一下,“奴婢,多谢王妃体谅。”
这个饱经沧桑的妇人在萧景烟的搀扶下慢慢直起身子,再往床榻上看去的时候,方才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此刻正睁着眼睛看着这两个女人。
屋中静了一刻,赵妈步子迈得有些大,萧景烟差点扶不住,她心太急,想直接奔到楚敬乾床前。
“王爷,王爷您感觉怎么样?”
“赵妈,我无事,”也不知楚敬乾将方才的对话听到了多少,他咳嗽一声,“你先下去休息罢。她留下就好。”
赵妈深深看一眼萧景烟,后者对她点了点头。这个饱经沧桑的妇人,一步一步慢慢朝外挪动步子,好半天之后,才跨过那道门槛儿,顺带将门掩上了。
“看来你也并非一无是处。”
萧景烟闻言呆了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床上的男人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还沉浸在赵妈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中,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只说了一个“哦”字。
楚敬乾又咳嗽几声,“那些句子,是出自谁的手?”
萧景烟本想说那是宋词,话到嘴边忽然醒起在这个朝代应该是不晓得这个玩意儿的,于是她编了一段话,“那是歌姬唱的歌词。你也知道的,我以前是乞丐,四处流浪,也不知是在何处,是怎么的就记住了这么一段。”
楚敬乾点点头,“那看来,是本王在京中久了,不知外头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了。”
“都挺好的,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楚敬乾将这个词又重复了一遍,“好个太平盛世。”
卫氏党羽未除,后宫奸细未死,这盛世之下,暗流汹涌得很呐。不过他看了一眼萧景烟,想说的却是其他。
“你到过西南州部么?”
萧景烟装模作样地点头,又听楚敬乾问,“那你去过位于西南苍州边境那一带么?”
萧景烟觉得这个自己装不来了,于是她摇摇头。
“那一带是我琅华与忽泽交界的地方,虽然都是城镇,但那山野江河的味道从未淡去——”楚敬乾心中又涌起那股冲动,他随即望了一眼萧景烟的脸,忽然间好似清醒过来一般,将话压了下去,“没事了。你也下去罢。”
萧景烟正要听着,忽然这带路的司机一个急刹车,直接将她从车上甩了出去。火气上来,正要发作,又想到赵妈,又看楚敬乾一脸憔悴的样子。她对自己说,算了算了。
反正楚敬乾若有心事,跟楚叔说跟赵妈说,最想和他心上的人说,最不想的应该就是与自己讲了。不过没关系,她萧景烟是谁,都强大到新婚就接受分居了,还会在意这个?
那束去魂花还等着她去研究呢,那张纸上的谜团她还没解开呢,她很忙的,没空理这些破事儿。
萧景烟如此安慰自己。然而胸中那股气闷之感,等她一路走到自己院落时,才觉得好多了。
“爱谁谁吧!”她一脚跨入庭院,觉得在今夜去敬楚敬乾酒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