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道,“也别开窗了,这屋里倒是冷清得很。”
“芬兰。”碧儿示意芬兰说话小声些,她怕里头的主子听到。
芬兰不以为意,“王爷好久没来咱们这儿了,这屋里自然冷冷清清的。可是你看看咱们王妃,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碧儿叹了口气,“王妃什么性子。你和我都再清楚不过,从不想争抢什么,光是我们替她急了。起先赵妈还叮嘱我们一定要勤用那些方子,好好把王妃养一养,好为王爷开枝散叶。现在可好,王爷不来,赵妈也不理,这院子本就偏僻,现在更是成被人遗忘的地方了。”
芬兰道,“赵妈是会为王爷考虑的人。按理说,虽然她不待见王妃,可是如今能为王爷生孩子的也只有咱们这位了,先前赵妈不也还是很积极的么。如果现在,连赵妈都对咱们王妃冷淡了,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其实是王爷的意思。”
碧儿叹了口气,“当初小姐嫁进王府,多少人羡慕。可谁知,嫁进来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芬兰摇头道,“谁让咱们王爷心里,已经有了人呢,唉。”
她们两个在外头讨论着,以为没人听到。岂料萧景烟在里头靠着门边儿,静静立在那里,把话都听全了。
本来好好的夏季,蔚蓝的天空,晴朗的天气,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怎么自己的心情如此不美丽呢。
萧景烟兀自垂着头,窗棂那边落进来一只小鸟儿。
那是西市卖糕饼的商人宅院里养的鸟儿,最开始萧景烟还以为只是用作欣赏逗趣儿,在帮忙萧姨传递消息时才发觉,那些鸟儿也是用来传递消息的。在这方面,萧景烟只答应帮萧姨做一些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情,比如为她打听某个人,某件事,去为某些人带去某些由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她深知自己如若参与得太深,以自己这点实力,根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萧姨总怀疑她心不诚,所以自己和萧姨之间的相处也变得有些怪异。皇后娘娘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她永远都会在自己需要她的时候,温一盏茶,坐在那里等自己。
萧景烟很多心事会向她诉说。比如关于这个王府,比如关于这个王府的主人,比如关于自己新认识的朋友,也是在京城贵族圈中唯一一个异性朋友,肖瑜玦。
这些日子楚敬乾对自己不闻不问,因着还有这位朋友时常邀自己出来游玩解闷,生活倒也不觉得无趣。肖瑜玦和她说天文地理,和她讲这座朝阳城内发生的种种趣事,把她当成与他平等的人来进行交谈,这在萧景烟接触人的中,是极为罕见的。
萧景烟自己知道,那些人口头上叫她王妃,其实还是把自己当成乞丐看待,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肖瑜玦不同,他甚至会教自己骑马。
第一次将她带到兰台的时候,肖瑜玦说,“你别被外头飘的那些黄带子吓住了,虽然说这是皇帝才能进来的地方。可除开兰台试剑,皇上一般不到这里来。这个地方平时空闲的时候,是可以允许臣子进来骑马游玩的。”
萧景烟看着马厩里的一匹匹马儿,笑得有些尴尬,“可是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我可以带你。”肖瑜玦温和道,没有半点不屑。
“那你……可以教我么?”萧景烟试着用手去抚摸一匹棕色的马儿,“我想学。”
肖瑜玦不懂是陷在哪段回忆里,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娘家不学这个也无事。”
“可是我想学,”萧景烟看着外头的山野,想象自己在天空与大地间飞驰的模样,兴奋取代了不安,她向肖瑜玦道,“你教给我吧,回头你想要什么,和我说,我都去弄来给你!”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肖瑜玦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眼前的脸无论如何不能和那张令人惊艳的脸重叠起来,可是就在这么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却有一双清澈有神的眼,和他在京中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灿烂笑容,蕴含其中的光芒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磨灭不掉。
或许是这个一直在吸引自己吧,肖瑜玦又想。然后牵过两匹马儿来到萧景烟面前,“走,我教你。”
那天她几乎是摔得鼻青脸肿。一瘸一拐进王府的时候,把正要出门的楚敬乾吓了一跳。一想到他当时脸上的神情,萧景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万年冰块脸,原来也可以有这么精彩的表情。
肖瑜玦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这次尴尬的人换成了他,“哥哥,嫂子说她想学骑马。”
楚敬乾睨了自己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开口道,“算了。肖弟,辛苦你了。”
小鸟儿再叫了几声,飞走了,它带来的纸条儿被萧景烟攥在手里,很快又被放到火上烧掉。
纸条儿上的字不是萧姨的。
是皇后娘娘。
萧景烟见过她的字,可是她从来不会给自己写信。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