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奕殿的气氛莫名紧张,楚敬乾捧在手里的茶杯变得冰凉,而他还一口未喝。
龙椅上的男人没有要理他的打算,楚敬乾反省了一下近期的事情,自己好像没有做什么忤逆他的事情。
可是楚承望今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楚敬乾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今年新进的人才不满意?”
“不,很满意,”楚承望终于从奏疏中抬起头来,妖孽的笑容即使苍白也还是妖气冲天,“今年的武状元,朕还特意为他指了亲事,不过,不是朕亲力亲为。”
楚敬乾明白了缘由,“你把这件事踢给了皇嫂?”
楚承望的朱笔重重点在奏疏上,“你也知道她是你皇嫂,是我妻子,可是那个男人——”他忽然停下来,“我怕我的武状元太优秀,让你皇嫂动了心。”
这个理由怎么听怎么觉得牵强。好在楚敬乾在面对自己皇兄时,十分知道不该刨根问底,深究下去。
所以他及时将茶放到唇边喝了一口。冰凉,苦涩。
倒是楚承望终于将心思转到眼前,“听说卫常仁下令要整顿市容?”
“皇兄,他本来不是管这方面的,是他在这一块的门生发布的命令。不过卫氏党羽都是一样。”
楚敬乾再喝了一口茶水,冷不防听到楚承望冒出一句,“如此一来,你千辛万苦救回来的王妃,可能也被暗门盯上了。”
“臣弟救她,并没有费多大力气。”楚敬乾不懂楚承望为何会提起萧景烟,他的整个身躯因此紧绷起来。这些变化楚承望都看在眼里,他笑了笑,“朕知你武功不错,只是要做出这个决定,耗了你不少心力吧。不过如今也没关系,她被卫氏党羽盯上,倒省得我们这里再废力气。暗门要一个人死,可以有很多办法。这一点,你比我了解。”
萧景烟不能死。
楚敬乾捧着茶杯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若无其事将裂了的茶盘放回桌面,“皇兄,眼下卫氏党羽的势力逐渐向京城靠拢,只怕不日便将举事。眼下大敌当前,我们与苏氏也还要先分个你死我活么?”
这话说出口,总觉得有点耳熟。楚敬乾想起萧景烟在马车上说过的话,一时有些恍惚。
楚承望没看到他脸上细微变化,他低头抓住玉玺一角,“若是她的心在朕这里,朕也不想对付她。”
萧景烟很迟才去瀚奕殿,看到那个假笑着的男人,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楚敬乾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楚承望几不可闻的冷笑声落进楚敬乾耳朵里,他神色未变,向自己皇兄躬身行礼,“若无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楚承望的笑多了一丝玩味,这两个人分明天差地别,站在一处,忽然生出一种盟友的感觉。不管是何种意思,总之不是站在他这边的意思。
孤家寡人,说的应当就是他了。
楚承望将手一挥,重新埋首在奏疏中,“下去罢。好好过。”
萧景烟本是低着头,听到这句,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他,被楚敬乾牵住手,硬是拉了下去。
从皇宫出来,萧景烟抬头望向两侧宫墙,高大的建筑当中夹着这一条小道,她想象姐姐站在这高墙之上,眺望远方的场景。
……
“阿烟,你见过边关的景致么?”
苏舞阳还保持着她得体的坐姿,双手捧着玉如意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改变,她的一切都没有超过这皇宫,这身份给她的限制,却偏偏有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滑落,打破了所有看上去的高贵美好。
……
萧景烟将双手笼进袖内。从瀚奕殿出来,那个男人就放了手。此刻她也不管走在前头的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觉将疑问说出口,“你见过边关的景致么?”
楚敬乾的脚步停在那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