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军侯的提醒却令人群震动，郑齐已气得直喘粗气，瞪着酒楼掌柜，不愧是小有名气的大酒楼掌柜，难言善辩不比他差。 而他偏偏站在下风处，占不到理儿。 “云军侯真是小人之心，还是说有意放出这样的话，危言耸听，为下一个陷害郑家的计划铺路？”郑齐毕竟是当官的，很快又想到下着。 “随便郑大人怎么说，侯爷和云家平日的品德为人，京城里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不是谁几句话就能抹黑的！” 酒楼掌柜却是笑得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气愤。 自然，民意都站在云家那边了。这些年大家生活在京城里，又不是瞎子、聋子。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云军侯请了玄天观高人做道场，折磨了云家十几代人的单传诅咒破除了呢。” “怎么没听说？那天早上玄天观高人御剑飞行，可牛了！” “对、对，我也看见了，领头的是新陈州丁城守家的公子！” “没想到丁公子竟然学道，还这么厉害！” “你才知道呀，我早就知道丁公子是玄天观杰出弟子，在道门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天剑门也很不错呀，看见没有？少门主曾鹰！他和丁公子是朋友！” “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见他们一起走的呀？前几天夜里，他们在街上喝酒喝醉了，我看见了！” “……”不知是谁起头提起这一茬，大家的议论声瞬间被带过去了，但话题又很快回到了军侯府来。 “现在好了！单传诅咒破了，少将军也被高人救了，等他养好身体，云家肯定喜事将近了！” “少将军那么优秀的男人，肯定有很多姑娘想嫁的！就看他怎么娶了！” “娶谁都好！就是别娶陈家、林家那样的女儿，存心来恶心人不是！” “就是！太欺负人了！刚谁还说两情相悦来着？这说话的人脸皮也是够厚了，将偷情说得理所当然，都不用浸猪笼了！” “就是就是！说到底还是郑家不要脸！” “……”于是很快对云霆少将军娶谁家姑娘的议论，又转到骂陈家、林家和郑家了。 那边酒楼管家等人在领钱，没钱领的闲人们就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议论得特别起劲，兴致到了就骂几句。 一人骂立刻就有百人呼应。 郑齐黑着脸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心头怒火，将今天之辱记在云家头上，他发誓，以后只要有机会，绝不让云家人好过！ 但此时他也清楚，郑家确实失了人心，朝廷的态度更是显而易见，在这关键时刻，他更加不能出丝毫差错！ 因此，郑齐心里在滴血，脸上却又端正了态度，面带微笑走到领钱的那边，朝每一个街邻作揖致歉，吓得大家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是我们郑家有错在先，还望莫怪。” “……”突然低调谦和的郑大人，虽然让大家不那么警惕了，还是很不习惯。 但人家都来赔礼了，还要怎样？ 因此大家纷纷还礼，也说了一些客气话，气氛又渐渐缓和起来。 因为他们才是当事人，看热闹的说再多也只是个好事者，他们当事人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郑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他只是向酒楼掌柜拱了拱手，但也没有再争锋相树，淡然略过了。 酒楼掌柜也没有再咄咄逼人，数清楚了银票签了自己的名字就走开了。 债收了，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堵人家门前制造热闹了。 但那么多只烤全羊才熟到一半呢…… “小六！你立刻去趟陈家，若他们立刻给钱，咱们就不带那么多人过去了，若他们不想今晚给钱，咱们就抬锅过去！” 现在的境况并没有难倒酒楼掌柜，他吆喝一声，一个小二立刻就答应着去了，也有几个好事者立刻跟了去。 “大家稍待，炖牛肉已经香了，咱们不用碗筷，就拿手大块吃肉！”酒楼掌柜看向人群又大声说道。 “噢！”人群里响以热烈的呼应声。 拿手抓着大块牛肉吃，是什么样的感受？ 大家都充满了期待。尤其牛肉、羊肉都能闻着香了，于是大家的话题就转回了肉上。 郑齐没想到给了钱、赔了礼，这些人还赖在门前不走。 但他也不会再招人注意，毕竟这些人只关心吃肉而不再骂他们郑家了，因此扬了扬手中的名簿。 “各位！顺天府判赔一应银两，郑家已经全部付清，此官司应已了结！夜寒露重，各位保重！就恕郑某不招待了！”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门内，管家立刻领着家丁关门。 大门关上，若是再有人叫骂，他们就能以扰民告官了。 暖阁中，从偏门悄悄进来的御医正在给郑丞相看症，开着保养的方子。郑齐说不得又是一翻客气招待，让人还从偏门用马车送回。 暖阁里只剩下他们父子时，不约都叹了口气。 “郑远那个混帐东西还没回来吗！”郑丞相咬牙切齿地问。 “爹，就这阵仗您还没看出来吗，绝对是云家搞的事，这里面奇怪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就定二弟的罪还早了些。” “你说得没错，可他还没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情哪！” “唉，二弟说年前赶回，这眼看就要过年了……” 暖阁里不再说话，只是气氛沉默得可怕。 府外，大家都退到街头，就不算在郑府门前聚集了，就算郑家人想报官有人扰民，也没办法。 郑齐刚做出一副讲理的样子，若是转身就报官，只会破坏他刚搭建起来的形象，何况大家都主动退让了十步呢。 拿不到把柄若斤斤计较，损失更大。 因此大家都或站或蹲，三五成群在那儿热火朝天地谈论着，边关战场应该是什么样子？ 若不是前两天各雪刚化，大家还会席地而坐。 他们应该应该是坐的，但他们到底是京城人，不是边关军哪。 因此话题还是很多的。 小六几个人跑回来说陈家稍后就派管家送钱过来，不劳烦大家又老远跑过去一趟，还耽搁大家吃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