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向君兰行了礼,便与青冥一同去了。
洗漱完毕,白水心便上床歇息,这些日子她确实有些累了,便沉沉的睡去。
一夜安眠,醒来时身旁冰凉一片,宗政季云竟没有回房休息。他去哪了?还在生气?
白水心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门外有人轻声喊道,“世子妃可是醒了?奴婢是长公主殿下派来侍候世子妃洗漱的。”
“嗯。”白水心低声应着,起身拉开了房门。两个端庄的婢女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待二人将东西摆放好,白水心出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她不喜欢陌生人亲近身旁。春熙被她调去照顾白逸飞及白冰雨去了,那两个孩子如今对陌生人缺乏信任,只对熟悉的人亲近。
“可是……”两个婢女有些犹豫,但见白水心黑着一张脸,甚是吓人,便什么都不敢多说,带好房门,出了房间。
白水心自己洗漱了一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出了房间。
在下人的带路下,她找到了宗政瑞敏。
“心儿,怎么不多睡些时辰?”宗政瑞敏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拉白水心的手。
白水心不说话,任由宗政瑞敏牵着来到亭子里坐下。
宗政瑞敏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白水心来寻她所谓何事,便道,“想问我驸马为什么出城迎接季云,而不是抓捕季云?”
白水心点头。
“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驸马亦是如此。皇上如今沉迷与长生不老之说,变得残忍且暴戾。为了圣朝的几百年的江山,驸马愿意与季云一起废皇上,另立新君。”宗政瑞敏道。
白水心听着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如今宗政季云要做的事情是为他父王讨回公道,让天下人看清宗政律的真面目。而她也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姑母,这段时间麻烦您帮忙照顾我的家人。我要去趟西凉。”宗政季云选择一切从圣溪开始,不仅是因为驸马会帮他,还因为宗政子乾曾经守护过这里,这里的百姓的心是向着宗政季云的,定当拥护他为宗政子乾报仇雪恨。
在圣溪的百姓心里,没有宗政律,只有宗政子乾。因为他带给了他们安稳的生活,他是他们的守护神。如今得知他们的守护神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害死的,他们能不激愤吗?
“去西凉?季云可是知道?”宗政瑞敏惊讶的问道。
白水心不语,看了看远方,道,“季云一切才刚开始,无暇分心去寻找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西凉,或许能找到二哥。爹和大哥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前去查询了,但至今没有消息,所以我想去一趟西凉,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你准备何时启程?”宗政瑞敏问道。
“现在。”白水心道。
“还是同季云商量一下为好……”宗政瑞敏从白水心的神色中看出她似乎在同宗政季云赌气,便又道,“季云这些日子恐怕都要宿在军营里笼络军心。军队里有不少人曾经是他父王的属下,听闻皇上阴谋残害了他们心目中的战神,都很气愤。这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你就别与他置气了。”
“竟如此甚好,姑母也不必告诉他知道,我行事自有分寸。我到了西凉会与您通信的,您且替我隐瞒一阵。若是好运,快则一月之内必回。”白水心知道她并不是为了此事与宗政季云置气,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与他置气,而是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冷落了她。
哦?原来如此。难怪这些日子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原来他已经好些日子都不曾同她好好说过话,也不曾……
白水心想着,小脸微微红了红,随即又恢复正常。原来她是觉得他冷落了自己,她才觉得心口闷闷的。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亲密动作,及他的拥抱?
感觉到白水心的刻意生疏,宗政瑞敏霸道的扯过她的手,打趣道,“小丫头,他不过才一晚未回,你就将气撒到姑母这里来了?好了,姑母这就派人将他叫回来,好好陪着你,可好?”
说着宗政瑞敏就要招手叫人,被白水心着急的一把抓住,道,“姑母下不可。如今大战在即,我不想要他分心。”
“嗯?”宗政瑞敏闻言,柳眉一挑,“你若偷偷的去了西凉,能使他安心迎战吗?”
白水心无语的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考虑过,但是西凉我必须去一趟。”被困在那里的人可是她最亲近的哥哥,她岂能坐等他的消息?她做不到。
她伸手入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宗政瑞敏,“他若问起,你帮我将这封信给他。他自然会懂的。”
“在外一切小心。”宗政瑞敏见她多说无意,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信。
白水心又去君兰住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君兰也心急寻找白孟浩的事情,没有阻拦白水心离去,只道‘万事小心’。
临别之际,她又吩咐了春熙几句,才走出公主府。
此时宗政瑞敏早已替她备好了一片白色骏马及一个简单的包袱,“包袱里有换洗的衣裳及简单的干粮,到了西凉一定记得来信。”
“嗯。”白水心接过包袱,跨上了马背,“驾!”
看着渐行渐远的俏丽背影,宗政瑞敏轻轻的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公主府。
与此同时,北燕与北穆的战争升级,北燕储备多年,不再是反守为攻,而是大举反攻北穆,势要将北穆吞入北燕腹内。
桑丘营帐内。
慕容君临站在模拟地形图前,分析着战略方针。
帐外,赵晋与杨凤走了进来,对他行了跪拜礼,“主子。”
慕容君挥了挥手,道,“众位将军按照本王刚才说的做便是,不可擅自更改计划。”
“是,大王。”几位将军领命,纷纷退出了帐篷。
“主子,宗政律却是抓了白水心的家人,但只是她的娘亲与大嫂,还有两个小侄儿。其余人下落不明。”赵晋抬头道。
“哦?”慕容君临陷入沉思之中,不一会儿又问道,“人可是救出了了?”
“属下们虽在暗处帮了些忙,但她大嫂不愿看见白水心受制于人,冲了出来,被宗政律的人杀死了……”杨凤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的所见所闻将了一遍。
慕容君临听着眸子动了动,却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何情绪。
赵晋与杨凤退出了帐篷,慕容席道,“你在想什么?”
“她去了西凉。”慕容君临轻声道,似乎有些担忧。
慕容席轻笑两声,道,“君临,我可从未在你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慕容君临闻言,微微一怔,回身愣愣的看了慕容席一眼。喜欢吗?他还不是很清楚这是不是代表喜欢。
于是他瞪了慕容席一眼,恢复以往的冷静,高深莫测的笑道,“你猜一猜白孟浩与白文宣会在哪?”
慕容席好看的笑容收住,有些惊讶的抬眼看向慕容君临,“你是说……那他可真是愚蠢至极。”
慕容席的表情由惊讶转变成嘲讽。
“未必愚蠢。这其中有何因缘,只怕我们很快便会知道。”慕容君临静静的看着地形图,对于这一场战争,他很有把握赢。
圣溪挨着西凉边界很近,不过二个时辰,白水心已经来到西凉边界小城的城门口。
她装扮成一个普通的小贩,身后多了个大包袱,里面都是胭脂水粉之内的东西。
只从白子渊消失在西凉皇宫后,西凉便封锁了边境多个城池,凡是进出的商旅必须由守城官一一检查后方可进城,并登记造册。
白水心慢悠悠的走到守城官面前,打开了自己的包袱,里面都是些上等的香料。
守城官翻弄着她的包袱,有的还打开胭脂盒闻一闻。
白水心很懂得察言观色,伸手挑几盒最好的上等胭脂塞到了守城官手中,学着男子粗重的声音道,“官爷,这些是孝敬你的。”
守城官不动声色的将胭脂盒放进袖口里,朝着白水心挥了挥手。白水心立即收拾好包袱,一溜烟进了城,掩埋进人群里。
进入西凉后,白水心便连夜赶路去了西凉的国都洛城。洛城位于西凉西北方向,是西凉最为繁华的城市,白家的大部分商铺铺面都在洛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洛城的街市设计特别,由一个圆形组成,街道围绕着最繁华的中心地区依次排开,总共有八条大街,八条小街,每一条街道的风情都有所不同,没有一丝重复的地方。
偶尔有华丽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之上,都是慢慢行驶,从不扰乱街道的持续。
白水心身着一件红色袍子,青丝随意的用一根布带绑住,牵着一匹白色骏马慢悠悠的走在街市之上,好看的丹凤眼不时看向来往的人群及铺面。
“那个男子是谁?生得好生俊美。”人群中有不少女子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不知道是那家的公子哥……”女子痴迷的声音传来。
白水心浅笑着看向那些低语的女子,眉间风流韵味竟现,模样与气质与白子渊一摸一样。她也不急着赶路,一条街一条街的慢慢逛着,留意着人群里有无异样。
一座茶楼的二楼靠窗位置,端坐着的人正手持玉杯饮着美酒,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楼下的行人,忽然手中的玉杯滑落,他猛的站了起来,直愣愣的盯着人群里穿得甚是招摇的白水心。
走在街道上的白水心似乎也察觉到那道目光,侧过身子看向那窗户二楼之处,只见窗帘半遮住那人的半截身子,只露出他黑色的锦衣华服,那是上等的丝绸料子。
白水心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却可以感觉出他看见她时的惊讶,那人一直在打量着她。她对着窗口的人微微一笑,好看的丹凤眼迎着阳光半眯了起来,随即牵着马儿继续在街上慢慢的行走。
“来人!”黑色锦衣男子恢复刚才的轻松,眼底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
“将军,有何吩咐?”守候在门外的侍卫马上进了房间,恭敬的道。
“跟着那人,看看他在何处下榻!”黑色锦衣男子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指了指人群中耀眼的红色背影。
“是,将军。”侍卫应道,转身离开。
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洛城街头?还走得那么潇洒淡定?怎么可能?
他可是安排了三千护卫在他的房间外,里里外外全是暗哨,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出得了御书房,也得首先惊动他的人,逃不过他的眼皮子。
那么此时大街上行走的人会是谁?锦衣华服男子眼底露出一丝疑惑,负手下了茶楼,往西凉皇宫的方向走去。
白水心依旧慢慢的走在街道之上,直到天色灰蒙之际,她才走进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给我一间上房。”白水心浅笑着开口,很是温和有礼,且眉间风流韵味不减,倒是连男人都被她此时的风情给弄得一怔。
只见掌柜的抬头看着她,半响才缓过神来,尴尬的道,“公子,这边请。”
“有劳。”白水心跟着掌柜的上了楼,心里暗自高兴,果然有人盯上她了?会同二哥的失踪有关吗?
白水心进了房间后便吩咐掌柜的不要打扰,关紧房门后,她迅速的换下那声大红袍子,换上轻便黑色便装。
她打开窗户,见刚刚跟来的有两人,两个人守候了一阵,一人一个人似要离开,回去禀报,另一人则留下继续监督她的行踪。
她立即从隐蔽的地方翻身下了楼,速度快且轻,并没有引起跟来的两人发现。她远远的跟着离去的那个人,在夜色中穿梭。
威严华丽的宫殿内,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伏案看着奏折,头发花白一片,他手执一支红色朱笔,在奏折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便看了好几本折子。
“什么事?”老人浑厚有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一旁伺候着的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道,“陛下,皇甫将军求见。”
“嗯。传他进来。”老者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几分疲惫之意。那混小子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青儿参加陛下,陛下万岁安康。”皇甫青朝西凉川恭敬的行了跪拜之礼。
“起来吧!何事?”西凉川抬眼看了皇甫青一眼,有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奏折之上,眉头紧锁,拿着红笔的手在折子上圈了几处,放在一旁。
“陛下猜一猜青儿今日在洛城街头见到了谁?”皇甫青站了起来,颇有几分神秘的道。
“谁?”西凉川无暇未曾抬眼看他,依旧在奏折上认真的批注。
“白子渊。”皇甫青早已习惯这样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西凉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面露疑惑之色,道,“联可未曾听人来报他闯出了御书房。”
“这也正是青儿来找皇上的用意。他并未走出御书房,那么青儿在大街之上看见的人又会是谁?那人与他几乎长得一摸一样,连眉目间的那股风流神采都一模一样。若不是青儿自信他仍被囚在御书房内,青儿差点就冲出街道将他捉回宫了。”皇甫青越说越觉得新奇,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除非是……
“白家来人寻他了?”西凉川眼露欣喜之色,“那人在何处,带来见联!”
“陛下莫急,青儿已经派人打探她的落脚点了。而且……”皇甫青眉眼一转,笑道,“那人似乎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跟上了我的人。”
“哦?”西凉川听着,紧锁着的眉头忽然松了不少,“你有把握逮住他?”
“陛下如此小看我?”皇甫青有些不悦的收回了笑容。
“呵呵!”西凉川难得的露出笑来,“据我所知,白家只有三兄弟。大哥白文宣温润如玉,二哥白卓棋人在海外,那么你说还有谁能将白子渊那股风流神态模仿得如此出神入化呢?”
皇甫青闻言有些懵,并没有立即领会出西凉川话里的意思,“是萝卜是青菜,待青儿将他捉住便知。”
西凉川看着皇甫青离去的背影,淡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区良,去御书房。”
那个混小子若知道来救她的人是谁,会有怎样表情?但随后他笑着的面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他得找那混小子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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