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衍喜的性格还算是活泼,这会儿正站在驿馆的门口看热闹。
倒是没有注意到安安分分跟在后面还换了身份形貌的水馨。
何况,容易引人注意的“蕴雪”,也在林惊珩的要求下,先送进灵兽袋里了。
衍喜的目光先在两个伤员的身上溜了一圈,就落到了走在水馨身侧,抱着花盆,明显陷入了人生纠结期,心情低落的李遥知身上。
他大概是觉得没有人管李遥知,而且也没有人管他,踩着一双芒鞋就跑过来了,凑到了李遥知的身边,“施主。”
李遥知吓了一跳,看着衍喜,瞪大了眼。
出身于一个小城的李遥知,身份虽然不算很差,但“佛门”这个词汇,距离曾经的连修炼资质都被掩埋的小小武者,也太遥远了。
——李遥知的修仙资质,在他得到传承之前,是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家族将之隐瞒了下来。这样的人不算特别少,只要不去读书求官,倒也不会去追究。就是私下修炼,也多半会被纳入体系。
所以,李遥知曾经以为,自己会带着不算高明的武艺,在五湖府平凡的娶妻生子,度过一生。
在看到光头僧衣的衍喜之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对面到底是什么身份。
包括“施主”这个称呼……要不是衍喜的眼睛盯着他,他也是察觉不到叫他的。
“施主,你抱着一个……”衍喜揪起了小眉毛,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样子。
水馨记得衍喜是不背佛家经典的。
那就肯定也不会去度佛家经典。
顶多就认得一些常用字。
当时水馨相当不解,后来和儒修接触多了,也就有些明白过来,多半是因为,衍喜有什么特殊的天目神通。所以需要配合修炼特殊的法门。
“嗯,嗯……”衍喜一脸焦急。
偏偏依然形容不出来。
这时候,一个抱着大头巾、衣着朴素的人跑过来,低声呼唤,“衍喜小师傅,时间到了。”
“哎呀!”被提醒的衍喜有些不高兴,但他也没闹腾,对李遥知道,“你抱着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要好好照顾它啊!”
说完就跟着那提醒的人跑了。
李遥知再次一脸懵逼。
闹不懂这小和尚跑来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林安然和水馨、李遥知一样走在外面,见到这一幕,微微冷笑道,“真不错,看来你的消息,也和我们一样,先传到这儿来了。”
水馨不觉得事实是这样,但“林冬连”又不认得衍喜,没法说什么。
至于林安然,貌似她对衍喜也同样没有印象。
眼看着大部队已经走进了驿馆的大门,水馨立刻跟了上去。
她十分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北方来的梵国人。
感觉上,梵国和华明两国的装扮差距,比南北的差距都大。
北方两个儒修国家的礼仪同出一源,包括衣服饰品都有一部《礼记》来做规范。两国差异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在下层,民众和南方却也一样是同出一源,也曾经有文明统一的时候,而《礼记》又是从原本的习俗之中升华而来的。
所以,南北的穿衣习惯虽然有一定差异,但主要体现在上层的正装上。
儒门的服饰比南方修士和官府官员的服饰要庄重、华丽、讲究得多。
而南方着装要更多样化,更大胆。
——之前水馨就收到过一堆奇装异服。
梵国却并非如此。
虽然水馨见过的衍喜和宣和,都是一袭僧衣,一双芒鞋,看起来简单单薄,梵国人常穿的衣服,却还要更为“简单”。
不管男女,衣饰统一分为三截——头上裹着头巾,身上穿着裹胸一样的上衣,露出双臂与腰肢。下身则穿着一条长裤。同时,有很大的比率……不穿鞋。
身份地位的不同,看起来主要由饰品区分。
最下层的仆役身上没有任何饰品,好一点的会带上银色的、点缀头巾的头饰,臂钏和脚环。
身份再高一点的,就会带上更多的饰品。
饰品的模样也会更为华丽繁复,材料贵重。
除此之外,衣服的料子当然也有一定差别,却差不到“麻衣与锦缎”的程度。
梵国人中,可能帮得上忙的是随行的僧侣。
两个神魂受损的宗室,被林惊珩护着去找僧侣去了。水馨就和其他人一起,坐在了林诚思的下首——水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诚思被找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当他们这个队伍对外交涉的时候,居然一定要有一个林氏宗室来做头面!
林诚思这会儿就在和梵国来的使节,自称“漠古城”副城主的一个中年男子冒庆交谈。
这中年男子也是个光头,却留着一副络腮胡,显得相当粗犷。
身上分明有着兵魂的气息,却又和一般的剑修完全不同。
原本应该走的是武僧的路子。
这会儿道境也是等同于金丹的“舍利境”。
林诚思的历史很好,知道“漠古城”是梵国祖庙的所在地。尽管梵国并非是中央集权,而是城邦的形态,“漠古城”的地位依然相当特殊。确实是担得起梵国使者的身份了。
林安然则是想要逃避和梵国联姻的人。
能找上君妙容,对于梵国的表面情况当然也是了解的。当下就忍不住往后缩。
可那曾庆并没有关注林安然。
和林诚思交谈了一阵子以后,曾庆的目光就落在了李遥知的身上,“刚才,我仿佛听见我们队伍里的衍喜小师傅说起,这位客人抱着一份奇妙的东西。来做客还抱在怀里,难道是打算送给我们的礼物吗?”
他之前明明还挺礼貌客套的。
结果寒暄话一说完,这么一番话就画风完全不同了。
若是礼物,就该在林诚思的手里啊!他们又没带任何一个仆从!
所以,林诚思的脸色也是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