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辰守在床边,望着妻子凹陷的脸颊,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两眼通红。
他的爱妻嫁给她时,小脸肉肉的,爱笑,现在却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耳边回荡着郎中的话。
“夫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长期忧思恐惧早晚会掏空她的身体。”
“夫人这是心病,无药可医,平日里须得小心养着。”
容辰小心翼翼地将卫黛皮包骨的小手捧在手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祈祷着。
终于,卫黛颤抖着长长的睫毛,眼睛有些混沌,这是老毛病了,常年的哭泣与压抑夺走了她眼中的星辰。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是容辰,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头转向另一边,故意不看他。
容辰手心一空,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他眼神迷茫到处张望着。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个食盒上停住了,那是容默临走时留下的。
“黛儿,你瞧,容默给你的!”
他迫切希望卫黛能看看他,即使骂他,打他都可以。
他迫切希望她能过吃点什么,她已经虚弱得让他害怕了。
果不其然,卫黛有反应了,她伸出苍白无力的手稳稳接过食盒,这一刻,她的眼底有了笑意。
夫妻俩儿满怀期待地打开了食盒,里面是颜色各异,造型图案精美的格式月饼。
五仁月饼,枸杞枣泥月饼,椰蓉月饼,鲜肉月饼……
卫黛身体不适,胃口小,为了将每一种都尝一遍,她每种只咬一小口。
她娘家夫家都是名门望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这么多样式的月饼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个个味道极好。
卫黛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都没有逃过容辰的眼睛。
黛儿很开心!
他不愿意也得承认,在她心中,儿子比他重要多了,但只要能让她笑,怎么都无所谓了。
当卫黛吃到奶黄冰皮月饼时,她的眼睛猛地一亮。
纯白晶莹的外皮,橙黄流心的内里,那种看起来就很甜的颜值,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
咬上一口,冰凉软糯又Q弹的口感,浓郁可口的奶黄馅儿一点也不油腻,好吃到飞起。
容辰见她喜欢,将食盒里所有的奶黄冰皮月饼都挑了出来,喂给她吃。
美味当前,卫黛也没了脾气,一口一口地将冰皮月饼吞下肚。
容辰激动地几欲落泪,他何时见过她吃这么多的东西。
望着爱妻满足的小模样,他也有些饥肠辘辘了。
他一边给爱妻投食,一边将她咬过的月饼整个儿整个儿地塞进嘴里。
他自认为在吃食上没什么太多的讲究,但总认为月饼噎人,甜得发腻,着实不好吃,每年也就图个心愿。
可这些月饼实在好吃得不像话,他竟然不知不觉吃撑了,笑嘻嘻地夸起那个自己从未看顺眼过的儿子,“容默这小子,不知上哪儿找的这月饼!”
卫黛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她躺下身子,大被蒙过头,又不想搭理他了。
容辰心里一虚,他知道自己对儿子不好,这么多年,他总是无意识地将糖糖丢失的过错推到容默身上,以求安慰。
但容默那年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是自己的无能让这个家四分五裂。
他紧了紧拳,又松开,轻轻抚摸着被褥下的卫黛,语气坚定,“黛儿,你放心,我这就将我们的儿子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