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米退牙了。
她的门牙掉了一颗,一张嘴就露出一个小豁口,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说话也漏风。
周小米自己倒是挺适应的,可是周翼兴老拿这事儿取笑她。他的门牙早就换完了,现在换的牙都藏在后面,因此笑话起周小米来更加肆无忌惮。
周小米不以为然。
许氏和周秀儿半夜进屋翻私房钱的事儿就过去了有半个月的时间,母女俩如今已经沦为了林家集村的笑柄和谈资,只要闲来无事,人们就忍不住谈起这对“奇葩”母女。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周秀儿就把五百个大钱给林氏送来了,林氏收得心安理得,根本没有理会周秀儿那哀怨的小眼神。
当天下午,周家的花生全部拔完了,分别运进了周家的院子。
今年年景不错,周家的花生收成也好,十亩地大概收了三千斤花生。
一亩地能收三百斤花生,这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成绩了。周家用上等水浇地种花生,才能有这个收成,要是换成了中等田或者下等田,肥力不足,根本得不到这么多。
花生刚拉进院子里,林得胜就来了。
周新贵和许氏都黑着脸,十分不甘心的把周大海一家该得的那份分给了他们。去了税收,剩下的花生平均分成五分,许氏和周新贵各占一分,周家三兄弟各占一分,周大海家一共得了将近四百斤花生。
林氏和周大海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公平。其实周新贵和许氏也不想这样分,可惜林得胜在一旁看着呢,他们不得不这么分。
以后的小半个月,周家的玉米,高粮,还有很小一部分的小米,黄豆,都收了进来。
周大海家又得了一百五十斤黄豆,三百斤高粮(未脱壳),六百三十斤玉米!因为周家只种了很少的小米,分也分不到多少,所以周大海和林氏干脆就没要!许氏大概因为这个,心里觉得舒服了一点,干脆把三亩荒地里种出来的萝卜分了几十斤给大房。
这个家,算是彻底分完了。
看着这些粮食,林氏心里十分热乎。周小米倒是觉得跟后世比,现在的粮食产量有点低,除了玉米勉强能达到每亩千斤以外,其它的都不到五百斤。就这,还是年景好的时候才有的大丰收,而这些粮食是要吃一年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科技不进步,粮食产量自然上不去!在这方面,她是门外汉,蝴蝶的翅膀再怎么拼命扇,也不可能把产量扇上去。
九月未,家家户户都收完了粮食。古代没有烘干设备,所有的粮食都要靠手工翻晒来晒干!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铺满了各色的粮食,到处都充满着丰收的味道。
林氏带着周翼虎,把自家的粮食铺在大房门前晾晒。花生已经晒好了,送到镇上换成了钱,高粮,大豆,玉米这些,是要留着自家吃的。
周翼虎力气很大,也会干活,不用林氏教,就能把这些粮食晒好,倒让林氏省了不少心。周翼兴和周小米都算懂事,只在一旁看着,并不捣乱,还能帮着看粮食。 一家子人有说有笑的,完全不知道上房里许氏正在暗自咒骂。
许氏坐在屋里炕上,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不由得呸了几声。捶胸顿足的表示自己养了一群白眼狼,硬生生的分走了她那么多粮食。不过还好也就损失这一年,来年家里的粮食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这一家子病得病,歪的歪,看他们还怎么牛哄哄的。
直到现在,许氏也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她觉得林得胜偏帮大房一家,带着全村的人跟自己这个老婆子作对。要不是周新贵发了脾气,告诫她让她消停点,只怕许氏早就冲出去骂娘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消停。
许氏伸手摸了摸脸上被抓的印子,心里头顿时生出几分凉意来,脖子上头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也真是怪了,那天晚上抓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周秀儿拿着一面小小的铜镜,仔细的照了照脸上的伤痕,嘴巴撅起来老高,真不知道那天是什么东西抓了她的脸,弄得她好几天没敢出门,现在血痂已经掉了,脸上却留下了几条淡粉色的印记,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其实,这几条不深不浅的疤痕真的影响不了周秀儿的美丽,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美丽可言。
“娘,你看看,我这脸都花了。”周秀儿赌气的放下手里的小镜子,眼珠一转,又道:“娘,听说镇上的铺子里有卖上好的珍珠粉的,擦了能让皮肤变白变光滑,娘,明天咱俩上镇上转转,你给我买一盒呗。”
许氏皱了皱眉头,珍珠粉,光听名字就知道不会太便宜。
周秀儿知道许氏有点不耐烦了,怕是嫌贵,不肯给自己买。
“娘,给我买一盒吧!”周秀儿委屈巴拉道:“我都十六了,还没有人上门提亲,再不收拾收拾,你想让我在家里一直当老姑娘啊!”
许氏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你赖谁啊!平时让你少吃点,你不干,看你胖的那个样,我要是男人我也不要你。”许氏平时从不拿周秀儿的胖说事,别人说周秀儿胖,她还不乐意呢,觉得自己闺女那是富态,可是她现在被大房气昏头了,就忍不住想迁怒周秀儿,自然就逮到什么说什么。
周秀儿气坏了,可是她脾气再不好,也不敢跟许氏叫板,所想只能小声哭,默默的掉眼泪,不敢回嘴。
周新贵也不想为老闺女说情,瞧瞧最近他们家晦气的,自打中秋那天秀儿把林氏踹小产以后,家里就霉运不断!女人小产多晦气!要不是因为那个,大海也不至于在买药回来的路上被人打了,他现在要是还能挣钱,这个家能分吗?不分家,这个村子里的人能说他心狠不近人情吗?会说他老眼昏花吗?他们家的名誉会扫地吗?
周新贵越想越火大,嘴里使劲嘬着烟袋锅子,好像这样就能出气似的。
周秀儿再不好,到底是他最心疼的老闺女,周新贵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她剩在家里头,这对周家来说,根本就是奇耻大辱嘛,周新贵哪里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过两天找杨媒婆来家里一趟吧!”
周秀儿一听这话,立刻止住了眼泪,胖乎乎的大手在脸上抹了两把,绿豆大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