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催债，饶是万氏的脸皮再厚，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讪讪道：“那个，我正在想办法，你且等两日哈。”就算两日过后，也不定能借得到钱呢，万氏在心中郁郁暗忖着。 也是她往常做人太失败之故，平时没少得罪人，惹了许多人的不满，又想着卫长寿在镇子上的赌场干活，手头里有那么点儿小钱，底气足得早早跟娘家兄弟闹翻了，导致现在临时落了难，想找人周济一下都求助无门，只好打上自己女儿的主意了呗。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卫小秋本就是从万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又与万氏朝夕相处，岂会不知道万氏的为人，哪能轻易被这句承诺忽悠过去，小脸一板道：“我的亲娘喂，你说的等两日是几个两日啊？你借我钱的时候，可是说了过两日还的，这不，时间已经到了呀。”说完，她摊开的手还在万氏的眼前晃了晃，眼中赤果果写着“还钱！快还钱！”几个大字。 万氏被卫小秋一噎，差点没背过气去，跳起来一巴掌呼向卫小秋：“你个小没良心的，跟你爹一个德性，不就是借了你一两银子吗？至于这么整天挂在嘴边念叨吗？” 这一次卫小秋有了防备，怎么可能还让万氏呼中巴掌呢，头一偏便避了过去，快速退开两步，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冷笑道：“你不让我去买新衣服，我怎么有脸去找那个贵公子啊？难不成穿这身儿？” 顺着卫小秋的手指看过去，万氏不禁为之一愣，脸色立时变得漆黑一片。 卫小秋并没有穿上平日最喜欢的桃红色裙子，而是穿着一套半旧的青布染花棉裙，裙边都洗得泛了白，还有好几处线头也脱落了。看到万氏看着自己，卫小秋还特意拉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好让万氏更直观地看清楚她这身衣服。 这下子，满腔怒火的万氏也不免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你……”刚开了个口，她陡然想起，家里所有的好衣服都被那不知打哪儿跑来的野兽给撕碎了，不由得恨恨地一咬牙。“行了，钱的事我自会想办法，过两天我一定给你弄几身漂漂亮亮的衣裳，让那位公子对你一见难忘。” “真的？”卫小秋眼睛一亮，一改方才的不满，媚笑着扑到万氏身边。“娘，你有啥法子弄到钱？” 万氏那双眯缝眼闪过一丝阴狠：“这事儿你不必管了，我自有法子。” 卫小秋狐疑地看着她：“你有啥法子是不能说的呀？” “别废话了，不该问的别问。”万氏一甩手，转身出了家门，临走前只给卫小秋丢下一句话。“我先出去一趟，你自个儿解决饭食。” “娘……早去早回啊……”等到卫小秋追出院门，只看见万氏远去的背影。 万秀村通往镇子的大路只有一条，万氏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拐了个道，拐到了一条不起眼的羊肠小道上。 顺着这条羊肠小道七拐八拐，快到尽头处，她又突然拐到了另一个村子旁的小路上，然后走了一半继续拐弯……不知拐了多少道弯，才走到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城隍庙前。 城隍庙不大，香火也不算鼎盛，平时没什么人会过来，但万氏还是很谨慎，走几步路就要小心地回头看一眼，直到确定无人在后面跟着才继续向前。 当她绕到城隍庙的后面，在一块不起眼的石碑前站定后，状似随意的在碑身上摸了摸，眼角的余光依旧谨慎四顾，再三确认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了，才突然伸手往石碑底座的一个凸起点一按。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风儿缓缓吹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不远处的树荫之下，将这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就在万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顺着万氏曾走过的那条路，慢悠悠地从城隍庙前绕了过来。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单眼皮，厚嘴唇，颧骨高，一脸凶横之相。 他穿着一套短打粗布衣，衣襟散开，随意在腰间扎了一条带子，露出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冒着油光，浑身散发出一股属于男性的雄厚气息。 看见这个男人，万氏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眼中露出痴迷的光芒。 男人的眼很利，自是看到了万氏的眼神，眸中闪过一丝鄙夷，很快收敛，几步走到她面前，压低嗓子说道：“不是说这两年内都不要见面了吗？怎么你又跑来了？不怕官府的人怀疑到你头上？” 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满，万氏倏地回过神，终于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不由得有些后怕，缩了缩脖子道：“应该没事了吧？这么久了她们都没有怀疑，人都给埋起来了，只怕都化成白骨了——” 话未说完，男人突然抬手打断她：“小心为上！虽说她们没有怀疑你，官府也不追查了，但难保当时没人看见我们哥儿几个，还是先避避风头再说。你不想要命，我们兄弟还要命呢。”说到最后，他还警告地瞪了万氏一眼，接着便想转身离开。 万氏急了，声音也大了几分：“等一等，现在我有一笔大生意，你们做不做？” 一听到有生意上门了，男人立即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回头：“哦？那自是要做的，咱兄弟可不能饿着肚子，对吧？先说说看。” 万氏刚要张嘴，男人又抬手制止她，再次警告道：“最好是油水足的，别像上次那两个穷得叮当响，男人还有一把子蛮力，想跟咱兄弟拼命，害我们差点折了一个兄弟进去。”顿了顿，他意犹未尽地吐了口唾液在地。“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哥儿几个打得全身骨头都断了，躺在地上一直拿死鱼眼瞪我们，当我们害怕呢，呸，什么东西！” 虽说没有亲眼见到，但男人的话还是让万氏忍不住打了个大哆嗦，不得不昧着良心夸道：“雷哥，你们牛！”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摸着下巴色迷迷地回味道：“不过那个女人的滋味倒是不错，临死了还让兄弟们爽了一把……要不是看在那个女人的份上，老子当时就能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信信信……”万氏忙不迭地附和道。“这一次，不但有钱，还有人，那人可是那个女人的……”她凑到男人耳边慢慢说着，把男人说得眼神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