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王大山一听到是沈家出手，更加不明白了。“小叶子得罪过沈家的人？”不等小茶说话，他先是自己否定了这个推断。“不对，小叶子今日第一次到安州城，人都没见过几个，怎么沈家怎么可能这么快便盯上了她，竟然特意针对她而弄了这么一出？” 据他所知，沈家是安州城的第一大世族，与京城的沈丞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是旁支，一个是嫡支，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以说，沈家的权势之大，在安州无人能出其右，就连身为安州父母官的知府大人在他们面前也要退一射之地，避其锋芒。 这样的世家大族，小叶子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才使得沈家分出心神来对付她？ 小茶并不急着解开王大山心中的疑惑，反而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道：“坐下再说，你长那么高，我脖子仰得发酸。”这是打算长谈的意思咯？ 王大山不知想到了什么，羞赧地勾了勾嘴角，依言坐下，并把那个空了的酒坛子顺手放在桌上。 “不是小叶子得罪了沈家，是我们两个得罪了沈家。”小茶见他坐下，视线与自己平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同时还伸出纤细柔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当然了，他们的重点是我！” “你？”王大山下意识的看向小茶，却在接触到她明亮的双眸中，心头悸动不已，急忙低下头。 他的头很晕，似乎有哪里不对，该不会是喝酒喝多了，醉了吧？ 小茶没有发现到他的异常，用不咸不淡的语气接着道：“是我，也不是我。准确的说，是慈善堂得罪了他们，而我这个最大的出资人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至于小叶子，算是我的软肋之一吧……”想到沈家这么快便查到她的身份，还能查出她对小叶子极为重视，说明沈家的根基之深，人脉之广，确实不是她这种一无所有的农家女可以比拟的。 “慈善堂？这跟慈善堂有什么关系？”王大山毕竟是从山匪窝里走出来的，哪怕有着小聪明，但大局观不够，许多事便看得不够通透。 “既是为名，也是为利。”小茶感叹着，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觉得，是锦上添花令人印象深刻，还是雪中送炭令人感激涕零？” 王大山一怔，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自然是雪中送炭了。如果有人在我陷入绝境时伸出援手，拉我一把，哪怕是将来做牛做马，我也会一辈子报答她的。”他别有所指的看着小茶。 小茶明白他的意思，轻浅地笑了，目光幽远地望着天空中高挂的那一轮明月，哑然道：“是啊，这就是雪中送炭的好处。” 王大山眉头微皱，没有接话。 “孩子们流落街头，无家可归，风餐露宿，每日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着，刨垃圾挖树根捡剩饭剩菜，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让他们做什么都行。更不要说那些没有劳动能力，被人弃如敝履的老人们，饥寒交迫，饿死街头是他们最后的结局，对不对？” “嗯。”王大山闷闷应了一声，想到了他去街上寻找流浪儿及孤寡老人时见到的情景，心头不免有些发酸，眼角泛起了湿意。 “如果这时有某个“善心大发”的世家搭棚施粥，哪怕一年只有那么一次，哪怕那些粥清得能照见人影，哪怕根本填不饱肚子，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得了粥的人也会对那个世家感激涕零，交口称赞，恨不得把那个世家说成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慈善大家吧？” 一句话，让王大山恍然大悟，眼神倏地亮了起来：“难怪整个安州城都在传言，沈家是整个安州城最有善心的家族了，每个人提起他们，无不翘起大拇指道一声好，若是有人敢为难沈家，便等于是为难他们，会被排挤出安州城……” “这就是用最小的资本取得最大的利益化，名利双收！”小茶双手一拍，欣慰于王大山的一点就透。 “然而，慈善堂的存在却让这个利益减少，甚至变得可有可无。” “没错！”小茶打了一个响指。“老人及孩子们得到了安置，有吃有穿，也不必再流落街头，他们的施粥便显得没有太大的意义了，除非遇上大的天灾才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你觉得时间长了，人们还会记得他们做过的好事吗？” 王大山不认可地摇头：“大多数吃过苦的孩子都会记得，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可世家大族的人没吃过苦呀，自然不明白底层人们的心理，所思所想只从他们的角度来考虑，所以他们觉得自己必定会被人遗忘，而我们这间慈善堂，就成了他们名利双收的拦路虎、绊脚石，自然要想办法扳倒我们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不过是一间慈善堂罢了。 小茶冷冷一笑：“确实没有那么严重，慈善堂也就是刚开办的时候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时间长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关注。但是，对于沈家来说，施粥的举动已经不可为，慈善堂的存在无异于生生一巴掌打在了他们的脸上，他们会放过我们才怪。” “我明白了！”王大山一拍桌子，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稍有心思的人都会想到，沈家当初不设立慈善堂，却一年仅施一次粥，不过是因为慈善堂将会是个无底洞，需要投进太多的人力物力进去，而且时间长了，人们还会把慈善堂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存在，无法让他们再继续名利双收了。” “然而，我和你，却做成了这件事。” “一个是世家大族，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这个……”也难怪沈家要恼羞成怒了。 “接下来你要多上点心了，慈善堂以后的日子必不会平静。”小茶取出一叠银票，交到王大山的手中。“这些钱你拿着，该花的花，该用的用，只要能让慈善堂正常运作，你不必替我省钱。”反正空间里还收着许多好货，全是从陆豪龙那里搜刮过来的，不用白不用。 王大山接过来一看，足足有十张银票，每张面额是一千两，顿时手一抖：“这……”也太多了吧？ 普通人用三两银子就能撑一年了，这可是足足一万两啊，不是一百两，也不是一千两。 “没事，也就是慈善堂的前期投入会多些，后面步上正轨了，花费就不多了。”小茶豪气地挥了挥手，大方的让王大山把银票收好。 同时她心里也在暗暗琢磨着，等到陆豪龙的那些家底都用光了，大不了她又摸上某个贪官家里，把那家的仓库给搬空得了。 哎呀，这么说起来，她忽然挺喜欢那些贪官的。 全都是帮她聚财的免费劳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