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小茶便带着小叶子坐上马车，准备回到秀水镇了。 由于白西把钱妈妈和四名丫鬟带了过来，人数有点多，所以小茶让白西再去租了两辆马车过来，三辆马车慢慢往城门走去。 在出安州城的时候，他们会经过了一个小型集市，那里是附近村民挑着自家种的菜过来摆卖的地方，也是白珝曾带小茶走过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小茶早就对这里没有任何感觉了。 马车里，小叶子一副心事重重的小模样，偷偷看了小茶好几遍。 小茶佯装不知，坐在软榻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了神。 想了许久，小叶子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小茶耳边道：“姐姐，那个……叶泽的真是个坏人吗？” “你觉得呢？”小茶合上书本，不答反问。 小叶子苦恼地挠了挠小脸：“我觉得他不是，因为他很好呀，可是姐姐你是不会骗我，所以我现在也弄不清楚了。” “弄不清楚就慢慢学，有时候某些惯会做表面功夫的人，最容易骗倒人了，你一定要学会用心去观察，用心去体会，只有用真心换真心，那才是真正的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真的不好么？” “这得问你呀，毕竟与他长时间相处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是这样么？”小叶子继续苦恼着，纠结得两道弯弯的柳叶眉都快拧成一块儿了。 小茶不想逼她，让她慢慢想通。 毕竟她的年龄摆在那里，阅历摆在那里，要她一下子学会观察人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如果小茶把小叶子保护得太好，让她永远那么天真，对于小叶子而言，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小茶必须逼着小叶子去成长，逼着小叶子去学会这些。 看着小叶子纠结的小模样，小茶心软了，柔声道：“你不要想那么多，其实姐姐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或许姐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她话锋一转，突然又否定起自己来。“是对是错，还要靠你自己学会去分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评定标准，我认为好的，不一定是你认为好的，我觉得他坏，你也可以觉得他好啊。”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让小叶子顿时傻了眼：“啊？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呀？” 小茶继续一脸高深状：“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分辨了。” “啊？那好难啊。”小叶子一下子趴在矮几上，哀嚎了起来。“我觉得他很好呀，可是我又怕他不好，怎么办呢？” “我没办法给你答案，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主动害人，但也要防止别人害我们。” 这句话她能理解，小叶子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至于他好不好呢，还得你自己去判断。”小茶再次把问题抛回给小叶子。 “啊——”小叶子再次趴在了矮几上。 无视小叶子那痛苦纠结的小模样，小茶笑眯眯地捧起手中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就在马车经过这个集市的时候，小茶与小叶子的谈话声依稀传出车厢外，被外面喧闹的叫卖声打散，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可在它们消失前，仍是有一些零散的声音传进某些人的耳中。 其中一个正在卖菜的年轻男子陡然一愣，正在收钱的手停顿在半空，忘记了从对面人手中取过钱。 “大牛啊，你怎么了？别发愣了，这钱你拿着，别丢了啊。”向他买菜买惯了的大婶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干脆把钱往男子手中一塞，兀自提着菜走了。 等到买菜大婶离开了，那个叫大牛的男子仍然一脸呆滞地望着马车的背影，恍恍惚惚的回不了神。 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太熟悉了！ 当晚，睡下之后的大牛又开始做梦了。 在梦里，他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人和一些奇怪的事，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知道里面有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姑娘在对他温柔地笑着。 他不知为什么会做这样，只知道在两个月前的某一天，突然就做起梦来。 只可惜他一直看不清梦里的姑娘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他只知道她救了他，还给他吃的，给他穿的，让他在她的家里干活，然后帮他改了名，让他上学堂读书，最后好像还嫁给了他…… 那个姑娘怎么就那么好呢？怎么就对他那么好呢？梦里的他怎么就那么幸福呢？ 大牛沉浸在这样的美梦中，几乎舍不得醒来。 可是突然有一天，姑娘消失不见了，只留给他一片红彤彤的世界。 那红就和血的颜色一样，先是刺眼的鲜红色，然后又变成了暗红色，最后变成了一片黑红色，让他再也看不清前方，找不到出路。 这天晚上，他的梦与之前的那些梦，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那些奇怪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看清那个姑娘的脸。 不过，他听到姑娘的声音了，就好像……就好像……他今日听到从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一样。 老温柔老温柔了，如同母亲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慢慢说着，让他的心也跟着慢慢软了下来，只想永远这么听下去。 可要问他是不是真的听清了，他又觉得压根没有听清。 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声音什么样，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做什么…… 他……居然全都不知道！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大牛猛地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裳被冷汗给浸湿了，心口处一阵阵发慌，心脏突突直跳，快得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他看见了，看见了一片刺眼的红色，红得像是刚刚流出的血。 那血一下子溅在他的脸上，身上，热热的，还冒着烟气，甚至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他到底是怎么了？ 大牛被那个可怕的梦境吓到了，再无睡意，干脆坐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走出门外，靠着墙根坐下，仰头望着头顶的那一轮明月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做那样可怕的梦，明明在梦里一开始是很好很好的，为什么后来全变了呢？ 突然，几个人影出现在大牛的面前，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却带来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你们是谁？”大牛警觉地站了起来，想要悄悄躲进屋里。 可还未等他看清那几个人影，他们便一扑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