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混了这么久，两位嬷嬷能活下来的最大心得体会，就是要识实务，会做人，懂得看人眼色。 虽说眼下还不知道小茶给她们吃了什么药，她们的身体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们不敢掉以轻心，而是紧紧地闭上嘴巴，更加警惕地望着小茶。 小茶挑眉，说出的话犹如带着冰碴子：“别让我问第二遍！” “活！我要活着！”胖瘦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忙不迭地向小茶说出答案，生怕说得晚了，小茶就会直接要了她们的命一样。 “这就对了嘛。”小茶粲然一笑，犹如冰雪初融，百花开放，带给她们二人无尽的暖意，“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 两位嬷嬷：“……”除了用力点头，她们还能说什么呢？ “方才你们吃下的不是毒药。”小茶慢悠悠地说道，果然看到两位嬷嬷大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倏地放松了下来。 那个瘦嬷嬷眼珠子转了转，下意识地就想站出来指责小茶。 既然刚才是虚惊一场，她好歹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了，这个小村姑不尊重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给她吃不明不白的东西，是不是想让太后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啊？ 瘦嬷嬷想得挺美，结果她脚下还未动呢，小茶接下来的话就让她硬生生停下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不过是小打小闹的药，不会死人，只是会让服药者全身疼痛，痛不欲生而已。” 而已，还而已？ 两位嬷嬷的眼睛顿时就直了，傻愣愣地望着小茶。 小茶冲她们笑得阴森森的：“一柱香后，这药效就会发作，你们可以亲身体会一下那种酸爽的感觉，是不是很棒？” 她用着天真的语气，说出可怕的事实，让两位嬷嬷刷的一下，脸全白了，后背被冷汗浸湿，即使是在大夏天里，她们仍然觉得如坠冰窟，冻得她们瑟瑟发抖。 “你这个小贱——”瘦嬷嬷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小茶，咬着牙根就想骂人，却被胖嬷嬷出声打断了：“徐姐姐——” 循声望去，只是胖嬷嬷一脸凝重地望着她，缓缓地向她摇了摇头。 现在她们二人的命根子都捏在了小茶的手里，胖嬷嬷可不希望瘦嬷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出言得罪了小茶。 到那时，小茶一气之下，很可能当场要了她们的命。 瘦嬷嬷也是一时头脑发热，胖嬷嬷的话让她立马冷静下来，想到得罪了小茶的后果，立时后怕不已，抖着身子望向小茶。 小茶轻掀眼皮看了瘦嬷嬷一眼，明明眸中毫无波澜，明明什么意思都没有，却愣是让瘦嬷嬷看出了强烈的危机感，猛地转过头，情不自禁地往胖嬷嬷的方向挪动了两步。 奇了怪了，明明她们二人的年龄比这个乡下小村姑大那么多，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居然在村姑面前败下阵来，还被她压制得动弹不得，这一位，真是只是普通的小村姑吗？ 瘦嬷嬷心中暗暗腹诽不已，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只是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地想往胖嬷嬷这边靠。 不管她们能不能合力打败眼前的小村姑，最起码身边站着熟悉的人，她不会那么害怕。 胖嬷嬷大概与瘦嬷嬷的想法一致，也不动声色地往后者这边挪动。 眼看着两人越靠越近，小茶却仿佛无所察觉，只是默默看着她们二人出了神，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直到两位嬷嬷走到彼此的身边，两个人都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小茶却在这时凉凉地说道：“还是有半柱香的时间，你们决定就这么耗下去吗？” 经小茶的提醒，两位嬷嬷才悚然一惊，齐刷刷的抬起头望着小茶。 小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反而闭上双眼，好整以暇地开始假寐。 她在等时间到——这是两位嬷嬷的感觉。 此刻小茶所坐的位置是院子里的一个葡萄架下，有葡萄的叶子在挡着，哪怕阳光再强烈她也不怕，就是口渴了也有丫鬟递茶送水。 至于两位嬷嬷么，她们在情急之下直接退出了葡萄架外，现在就站在阳光底下，头顶毫无遮拦，又经过刚才那般抠喉咙催吐的大动作，已是消耗了她们大量的体力，再这么晒下去，很有可能会中暑昏倒的。 两位嬷嬷心思浮动，想到小茶方才所说的药效发作时的惨状，不管信不信，她们都站不住了。 然而，她们根本不知道小茶想要的是什么，小茶也没有向她们直白地说出来，只是问她们要死还是要活。 是死是活，还用问吗？她们已经给出了答案，她怎么能没有任何表示呢？这让她们怎么猜啊？ 两位嬷嬷面面相觑，心中百转千回，却始终猜不到小茶的想法。 很快，小茶所说的时间到了，她们果然觉得身体在慢慢变得麻木，好像有几千只蚂蚁在她们的四肢向上爬动，缓缓向着她们的心脏部位爬上来。 随着“蚂蚁”爬动，它们爬到哪里，哪个位置就痛了起来。 刚开始还只是麻麻的痛，后来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痛，仿佛是抽筋剥骨似的痛着，最后痛得她们头脑发昏，很想一晕了事。 最后，她们实在忍受不了，一边大力拍打着“蚂蚁”爬过的位置，想要借此减轻疼痛，一边原地蹦蹦跳跳着，想要把它们从自己的身体上抖落下去。 可她们心里明白，那些“蚂蚁”都是不存在的，那不过是她们的幻觉罢了，不管怎么跳都没用。 不跳，那痛感更明显，她们也只能认命地跳下去。 胖嬷嬷很快不行了，气喘吁吁地叫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别看胖嬷嬷刚才气势汹汹地想第一个找小茶的麻烦，可她却是最怕痛的人，人又胖，体力不支，现在被“蚂蚁”一爬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她不顾形象地边哭边叫，只求小茶给她一个解脱。 瘦嬷嬷倒也硬气，就是不吭一声，只是跳得更加用力了，跳得她脸色潮红，额头上密布了厚厚的汗水，也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 “你们说呢？”小茶一点也不着急，而是淡淡地反问。 白芍等丫鬟兴致勃勃地站在小茶身后，瞪大看着两位嬷嬷的惨状，眼中没有一丝波动，不管是同情还是厌恶，都见不到。 两位嬷嬷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只能一边跳一边抓，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肉都给扒一层下来。 可随着时间过去，刚开始还浮于表面的疼痛开始往骨头里钻去，她们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些“蚂蚁”在她们的骨头里钻洞了。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请卫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吧，奴婢错了，奴婢一定唯小姐马首是瞻，小姐叫奴婢往东，绝对不敢往西……”最后还是胖嬷嬷福至心灵，扑通一声，跪在小茶面前拼命磕头，向小茶表起了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