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谢无音忽然出现在闻知馆与白桐知竞琴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间传遍京华。
上至名流,下至庶民,如潮水一般涌向了闻知馆。
不仅是为了两个竞琴会的当事者,也是为了早已回京数日的向准。
京中早有传言,向准此时回京也许就是因为沧浪的鸣响。
谢无音以沧浪竞琴,曾经视沧浪如命的向准又是否会出现?
竞琴竹台内,五名品评师的席位与上百品琴席已陆续满座,陆植、柳岸、刘昶,这些或是曾与凤举竞过琴、或是旁听过她与人竞琴的熟面孔也都无一缺席。
凤举坐在琴轩内,看了眼被雪白棉纱包裹的手腕。
沐先生给她的药她早已经服下了,现在这手腕已经渐渐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就在她调试着琴弦时,对面琴轩内传来白桐知的声音。
“谢小子,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在你上次与柳岸竞琴时,老夫尚是琴阶名录第三百七十五位,确实与你排名相近,可如今嘛,不巧,几日之前老夫刚击败了第二百七十五位琴师穆清,你可要想好了,这场竞琴,你当真要参加?”
尽管有白纱珠帘遮挡,可凤举几乎都能想见白桐知此刻摇头晃脑洋洋自得的模样。
她指腹轻轻抚过琴弦。
白桐知此话即是说,他如今已经是名录上第二百七十五位,可自己还只是第三百九十八位,而这三百九十八的名位还是刘昶主动让给她的。
一百多名的差距……
算起来,白桐知的精进也是跨越了整整一百名。
品琴席上,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柳岸忍不住问身边的刘昶:“刘公,白师傅超越整整百名之差已经是少有,可这谢小郎君与他相差的比百名更多,您认为谢小郎君此次胜出的把握能有几分?”
刘昶凝重地捋了捋长须:“不好说!不好说啊!能入闻知馆琴阶名录者,在抚琴手法的熟练程度之上无一不是登峰造极,所谓竞琴,实则竞的是对精神情怀的领悟力,以及,能否将这份精神融入于七弦之上。若依他前番与你竞琴时的水准而言,他虽已属百年难遇之鬼才,但终究受年龄所限,人生阅历太浅,对于人生百味、人间诸般大道体验太少,他想赢过白师傅,只怕太难。”
技艺可以学习,但人生阅历唯有亲身体会方能积累,这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除非……
谢无音这具青涩年少的躯壳内,寄附着一个饱经甘苦的沧桑灵魂!
可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柳岸将刘昶这番话细细斟酌了一番:“如此说来,当初订下三月七胜之约完全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约定?”
可是这一回,他却未能等来刘昶的回答。
这个问题就连刘昶自己都在思考。
若说不可能,可这名叫谢无音的少年郎确实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以骇人的速度从名不见经传到如今的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