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小郎!这一个多月都不曾看见你,你可知道人们都说你是因害怕而逃了。哎呀……”
白桐知装模作样地叹息着,坐到凤举身边,一副幸灾乐祸的笑。
“不过你年纪尚小,能连胜四场已经是令人咋舌了,莫要灰心,莫要伤心!”
手掌一下一下用力拍在凤举后背,一看就是故意使劲捉弄凤举。
凤举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腿上支撑身体,不让自己扑个狗啃泥。
她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桐知:“白大师如此记挂小辈,小辈感激涕零。”
那笑容看得白桐知毛骨悚然,噌地缩回手背到身后。
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你……你还留在此处做何?”老爷子捋了捋白须,说道:“兰台,听说今日兰台是齐如秋再会江古,齐如秋又败了。谢小郎,你可是被吓坏了?”
齐如秋在琴阶名录上排一百三十二位,江古排一百二十七位,而凤举如今还排在二百七十五位,这相差太大了。
琴艺上明显的差距,加上看到一位胜过自己许多的前辈连败,那种场面所带来的心理压力,莫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是那些年过半百的琴者都未必能承受。
“竞琴本就是切磋而已,琴之一物,重在陶冶心性,若是太过执着于胜负,那就变得俗了,你不必在意这些。至于那个七胜之约,你更是不必放在心上,沧浪本就是属于你的,依老夫看来,你比向准更有资格拥有它!”
白桐知这番话却是发自真心。
“沧浪当然是属于我的,但胜负我也必要一争,我要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白桐知愣了愣,鬼鬼祟祟地向门外看了看,悄声道:“有好胜之心是好事,但这种心思若是被有些人听到,你往后便是再努力,也难以得人景仰,更遑论是成为首屈一指的清流名士了。”
名士追求洒脱自在,争名夺利之辈在他们看来都是俗不可耐、不可与之为伍的!
凤举略有些诧异:“老爷子,您知我的目的?”
白桐知不屑地摆了摆手:“举凡踏进这闻知馆竞琴的琴者,虽然皆是天下琴中高手,对于琴有着真正的挚爱,不过,人之天性,尤其是如你这般的少年人,谁又不爱争个高下,夺个名利?争强好胜之心固然能令人突飞猛进,但真正到达某个境界之后,若仍是无法摒弃诸多杂念,一心求道,永远都只能固步不前。”
真正的道中极致,是不掺杂任何世俗,却又包罗万象。
“你的琴音虽有大争之势,但终究掺杂了太多世俗之物,争一时长短尚可,但时日若久,恐再难精。”
凤举当然知道,自己的功利心太重,琴音太俗,可是眼下她求的是一个胜字,没有多少余暇去考虑那些虚无缥缈之物。
但是……
她的眼界不能仅止于一个七胜之约啊!
就在她满心纠结时,白桐知拂衣起身,道:“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