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雍正冷哼一声说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跑到朕的皇后,你的嫡母这里放肆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怕是接下来你就要闯进朕的养心殿了吧?”
“皇阿玛这话,儿子万万担当不起,”弘时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皇上,”李氏本已经委顿在地了,见着弘时如此,又强撑起了身子,“这事儿怪不到弘时,他本是来看臣妾的,是臣妾心中不平,这才强拉着他来见皇后的。”
“不平?”雍正冷笑着说道,“好哇,你们口口声声的不平,那朕倒要听听,这个不平是从何而来?”
“皇上,”李氏抢着说道,“弘时是您的长子,现如今已经有二十岁了,可是您却什么差事都不派给他,反而把祭典景陵的大事交给了才刚过十岁不几年的弘历,这让弘时的心里怎么过的来呢?他碍于皇后娘娘是他的嫡母,弘历是他的弟弟,这又是您的旨意,就算是明知被人算计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中难过而已,可是臣妾身为当额娘的,又怎么能看得自己的儿子这么被人欺负呢?臣妾承认,刚刚臣妾对皇后娘娘的言词是有些激动,但臣妾的本意真的只是想来问问缘由的。”
云锦心中一叹,不管李氏如何的没脑子,但做为一个母亲来说,她爱儿子的心还是值得称谓的,这事儿明摆着,是弘时听了雍正给元寿的旨意之后,跑到李氏那里去找她来与自己理论的,可是现在却是让李氏把罪名全都揽过去了,又趁机再次提出了弘历办差的不忿,就算是雍正才说过要废了她的话也全然不顾了,看来,母爱真是很伟大的。
只是反观弘时,云锦又不禁一叹,他就这么跪在一边,任由李氏将责任罪名全都揽了过去,再想想他之前每每以探望李氏的名义出宫去,却根本就没去过几次的事儿来看,云锦相信,就是他之前为李氏求情的话,怕也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的多一些,现在李氏已经让云锦压了过去,如果再被降了位,岂不是连耿氏也超过去了,这样一来,在雍正的儿子中,他额娘的位份岂不是就是最低了吗?
可是在李氏可能会被降位与自己可能会受到处罚之间,弘时还是选择了前者,当然你也可以说他这是审时度势,是先保住自己,以后再为李氏图谋打算,可就云锦了解的弘时来看,他对李氏其实是利用多于孝顺的。更何况他这么做也并不聪明,因为他对自己母亲这般淡薄,可绝不是雍正喜欢看到的。
当然弘时的错,还在更早的地方,其实雍正在一开始说出要废李氏的话的时候,只不过就是一句威胁罢了,无外乎就是想给云锦出出气,毕竟他们跑到云锦这来闹一场,给了云锦没脸,他总要有所表示才是,只要弘时跟李氏能老老实实的认错,雍正再多少罚他些什么,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是弘时却偏偏自作聪明,却说什么“不平”、“失言”的话,这才惹怒了雍正,他对明明犯了错,却还是找诸多借口的人可是一向没什么好脸的。
“看来朕刚来时说的那句话,你并没有听到,”果然雍正看到弘时只是跪在一边,什么话都不说不解释的时候,脸色已经铁青了,“朕做的决定什么时候是你能过问的了?”
“臣妾是不能过问,”李氏估计是觉得事已至此,索性就把话都说出来,“可是皇后娘娘呢?她就能过问了吗?”
“你大胆!”雍正一拍桌子,动静比之前云锦拍的响多了,把外面的苏培盛都拍进来了,雍正直接吩咐他道,“去,跟母后皇太后禀明,就说朕要废了齐妃。”
“嗻!”苏培盛见雍正发怒了,赶紧答应一声就要退下。
“等等,”云锦叫住了他,冲他一挥手,“你先到外面等候。”
苏培盛小心的看雍正,雍正不耐烦的冲他一挥手,他赶紧行礼退下了。
“皇上先请息怒,”云锦柔声劝着雍正,“您这个时候叫人去跟皇额娘说个,她老人家听了必定心中不安,又得赶过来问个究竟,这岂不是折腾了她?就算您真想废了齐妃,等到晚些时候,咱们去给她请安之时,再说也不迟啊。”
“什么真想假想的,”雍正恨恨的说道,“朕今儿个就是要废了她,朕的宫里,留不得这么没放肆没规矩的东西。”
“皇上,”李氏脸色惨白,撑着身子看着雍正说道,“臣妾知道今儿个自己说话放肆了,皇上要废了臣妾,臣妾也无怨,可是臣妾却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了,这样臣妾就是死也死的明白了。”
“齐妃,”云锦呵斥着李氏道,“你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这是在宫里,哪里能容得你死啊活啊的乱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臣妾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李氏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臣妾只求一个说法而已。”
“说法儿?”雍正已经面沉似水了,“你居然跟朕要一个说法儿?这真是笑话,朕什么时候做事需要给你一个说法了?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皇上,”李氏冲着雍正磕了个头,“臣妾知道自己没资格跟皇上要什么说法,其实皇上就是不说,臣妾心里也是明白的,皇上,臣妾跟着您几十年了,儿女也生了好几个,现在却只剩下弘时这一个了,他是您的长子,也曾经是您唯一的儿子,可是现在他在您的心里却是越来越不重要了,这是为了什么,您想过吗?皇上,德妃娘娘偏心的苦您也是受过的,您何其忍心让弘时也受这样的苦呢?”
“齐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锦听李氏的话里又在暗指自己耍了诡计,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是想说是我撺掇着皇上偏心的吗?在你的心里,皇上就是那么偏听偏信的人吗?你也不用一直问皇上了,你不是想要个说法儿吗?我给你!只是怕说了你也不信,这次皇上派弘历差事的事儿,从来就没和我说过,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才知道的,不,应该说,我比你们知道的还要晚。”
“我不信,”李氏不屑的横了一眼云锦,“这个时候你当然这么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云锦淡淡的笑了笑,“你要个说法,我给你了,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问题,皇上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就行了。”
“哼,”雍正冷哼一声看向李氏,“你要的说法,皇后已经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阿玛,”弘时这时终于开了口,“这是真的吗?真的是您决定要派弘历去,而不是儿子?可这是为什么?儿子到底是哪里不好,会遭您这么厌弃?”
“你说你哪里不好?”雍正冷冷的看着弘时,“倒不如说说你到底有哪里好?朕为你们请了四个师傅,弘历弘昼每天都在刻苦攻读,可是你呢?你都在做些什么?时时的请假,经常的晚到,天天的往宫外面跑,先是说去看你额娘,现在你额娘进宫了,你又说去体察民情,你到底都体察出什么来了?”
“儿子只是想多了解些民间的事儿,”弘时满脸不服气的说道,“将来也能更好的为皇阿玛分忧,这有什么不对?”
“了解民间的事儿?”雍正冷冷的盯着他,“从哪了解?从你八叔那儿吗?”
来了!云锦就知道,在雍正还是雍亲王的时候,情报系统就已经开展起来了,没道理当了皇帝就放下了,如果弘时去别的地方还好说,跟这个必定是雍正特别注意的八阿哥在一起,岂不一抓一个准吗?
“皇阿玛,”弘时一听这话,脸也白了,但还是强辩着说道,“儿子是跟八叔见了几面,也是为了向他请教一些学业上的事儿。”
“你还在狡辩!”雍正怒喝一声,“你放着四位师傅不请教,跑去向你八叔请教学业上的事儿,你当朕是傻子呢?任你说什么都信?”
“皇上开恩。”李氏在一旁赶紧磕着头,“弘时跟廉郡王见过面的事儿,他跟臣妾是说过了的,臣妾本以为廉郡王是一番好意,对弘时学业上不懂的事儿能加以解惑,所以也没有阻止,没想到他却是利用了弘时,这是臣妾的不是,还请皇上责罚。”
“就算是你没阻止,”雍正冷冷的说道,“可你刚才也说了,弘时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这种事儿,他自己不会想吗?能跟谁在一起,不能跟谁在一起,他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
“皇上,”李氏忙说道,“弘时这孩子一向单纯,他哪里想的到这些?他只想着您既然让廉郡王出来效力了,自然就是没事了,廉郡王又是他的叔叔,与他亲近些也没什么坏处,其实臣妾先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全都是臣妾的错处,请皇上不要责罚弘时,一切的罪过都由臣妾来承担。”
“弘时,你说呢?”雍正看着弘时,淡淡的问道。
“儿子现在也糊涂了,”弘时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儿子本来以为跟八叔在一起没什么错,可是没想到皇阿玛却如此生气,儿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儿子跟皇阿玛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跟他来往了。”
“到现在你居然还不明白?倒真难为你长了这么些年纪了,”雍正瞪着弘时,脸色阴郁着,“你既是糊涂,那就回你的住处去,好生想他一个月,想明白了再出来吧。”
“儿子遵旨。”弘时对着雍正叩头领命。
“至于你,”雍正冷冷的看向李氏,“朕话既出口,就绝不会更改,等朕跟皇额娘禀明之后,自会有旨意给你,你且回去等着吧,这永和宫你已经住到头了。”
“臣妾遵旨。”李氏惨白着脸对着雍正磕了个头。
“好了,都退下吧。”雍正冲他们二人挥了挥手,“朕看着你们就心烦。”
李氏和弘时这时却已经站不起来了,他们跪的时候太久了,云锦吩咐人扶他们出去之后,回过头来,见雍正脸上的神情还是不很好。
“皇上,”云锦小心的问着雍正,“这么着对齐妃,是不是太重了些?”
云锦知道雍正这时在迁怒,他是把对弘时的不争气和没脑子都怪到了李氏身上,当然李氏对弘时的教育确实是有问题,可是将这个跟了他几十年,又为他生过三子一女的人一下子打落平地,雍正的心里怕也未见得有多么高兴。
“这是她自找的。”雍正恨恨的说道,“朕本想着她在外面养了几年的病,应该会明白些整理了,可没想到接进宫来之后,还是这般的不知所谓,今儿个她敢闹到你这里来,将来又不知会闹到哪里去,弘时有这么个额娘在背后撺掇着,哪里还能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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